灰色的梦（短篇小说）（8）

梦笔

文/梦笔 图/网络 校稿/蝶恋书香

情 断 村 口

　　罗丽洒泪离别，让我深感不安。星期一早，我提笔为她写下了一封及简短的信：

亲爱的丽：

别怕！请记住，一个大哥就站在你身后，他是你永远的靠山。

亲爱的丽，别走，请记住，你永远属于我。

永远爱你的新

3月26日于医专

　　中午，我将信投进了邮局门前的绿色邮箱，仿佛投进了罗丽的衣兜，心里一下踏实了许多。我默默估算着日子——三天到村部，若她回信，周末便能收到。可星期六、星期天我翻遍了传达室所有来信，没有她的。失望如藤蔓纏上心头。或许是我估算错了，也许往返得更长的时间。 第二周，从周一到周六，我天天翻找，结果都是失望。后来我又先后寄出两封信，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知道，那信她没有收到，或许还在村部的窗台上（若她收到，定会回我——她知往来，懂礼节，有修养）。后来，我度日如年，耐着性子，等待放学。最后一门考试一结束，我就赶车回家了。

　　回家后的第二天，我骑上那辆吱呀作响的破自行车，迫不及待地奔向她的村庄。六月的风裹着麦香，我一路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观赏着大片的麦田，一路想象着与罗丽即将见面的情景——是在麦田小径并肩漫步？还是在她家屋后那棵垂柳下低语绵绵？我们曾那样心心相印，你说，她会不会在村口等我呢？心潮起伏间，已至村口。罗丽不在，但那棵老杨树依旧挺立，树冠如盖，浓荫匝地，却少了往日村民闲坐谈笑的喧闹，只剩一片孤寂。我停下车，倚树喘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树冠深处——两只小鸟依偎在枝头，轻啄彼此羽毛，呢喃低语，仿佛在诉说无人知晓的情话。我吹起口哨，想逗它们一笑，却不料惊飞了这对小情侣，一只向东，一只向西，瞬间消失在天际。当我正在为我的打扰感到遗憾时，忽而耳畔传来唢呐声，由远及近，悲喜难辨。那声音好像是从她家方向传来的，我不由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唢呐手，一左一右吹着唢呐走出她家门楼，曲调高亢而苍凉。随后，一位身着红衣、头盖红纱的姑娘，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走出。她在两位中年女人（大概是大客）陪伴下，走向场边那辆农用卡车。车门打开，她轻轻坐进前座，唢呐手及七八个大人、小孩挤上了后面的车厢。车缓缓驶出场面，上了公路，提速前行，车影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是她家谁出嫁？是她姐，还是她妹？可她曾亲口告诉我，家中只她一个女孩。

——是她！一定是她！！

　　我心头一紧，胸口骤痛，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我捶胸顿足，嘶吼：“罗丽……你好傻哟！罗丽……你好狠心哟！！”旷野无人，只有回音。

　　 风，掠过麦浪，如泣如诉。一只小鸟落回杨树原处，嘶声鸣叫，仿佛再也找不到他的那只小情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