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街桂花香

小荷文学（魏以进）

　　楼下就是夷兴大道，贯穿小溪塔的一条长街，每天上下班，我都要行走在它的胸膛上。现在正值传统的中秋时节，一下楼就能闻到街道两旁扑来的桂花清香，淡淡的，却直往鼻腔里钻。我对花草之类的事物不怎么关心，但桂花例外，悄悄藏在枝叶中间，不招摇，不张扬，开出的花是淡黄色的，米粒般大小，既相对独立，又亲密无间。这种清新脱俗的关系，很受人们的亲睐，既互为依存又不成为彼此的负担，与当下人际交往的主旋律极为合拍。

俗话说，八月桂花香，每到农历的八月中旬，桂花就舒展容颜，绽放笑脸，一个劲儿地散发她的香气，既沁人心脾，又没有丝毫的油腻。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需要时她在你的心田，静谧时她在你的脑海。记得初三上学期时，我们都很紧张、焦虑，老是担心自己考不上高中，班主任老师洞察我们的心理，从学校旁边的坡地上掰来几枝桂花插在一个大玻璃瓶子里，我们一上课就能闻到一股馨香，顿觉神清气爽，注意力倍增。多年以后，当初我们班上的大多数同学都走上了工作岗位，班主任老师却英年早逝，上天连一个回报老师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们，未免过于吝啬。后来，我也成了老师，教孩子们语文，我不喜欢照本宣科，时常出其不意地让他们感受语言文字的魅力，潜移默化间他们都纷纷爱上了语文。其间，总少不了桂花的身影，在花香中，我和孩子们一起拿着不同的笔，写起风格各异的诗句。他们的诗句虽然稚嫩，却是心曲的自然流露，情真意切之下，拨动了心底的情弦。

夷兴大道应该是县城的衍生物，交通就像是一个地方的经络与血管，有了四通八达的街道，城镇就活了。我长年往返于夷兴大道，对这条街的前世今生了如指掌。以前街两边没有桂花树，摆摊设点的倒比较多，商业零售像波浪一样层出不穷。记得30多年前搞首届柑橘节，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摆满了开花的桂花树，花香四溢，跳舞的演员一个个仿佛成了鲜活的花仙子，惹得台下的我们睁大双眼，一个劲儿地吮吸桂花的清香。从那以后，无形中对桂花多了一种情愫，有意无意之间，便把桂花和街道联系在了一起，桂花真像街道的眉毛与眼波。

　　时间转眼就到了21世纪初叶，宜昌县撤县设区，顺理成章，小溪塔由县城变为夷陵区政府所在的街道，不仅有名称的改变，更有城市的发展和变化。原先夷兴大道是县城的主干道，后来小溪塔东扩，修建了宽阔的发展大道，有了浓郁的都市味道。但无论如何拓宽城市的骨架，都撼动不了夷兴大道的主体地位。前几年，道路刷黑，嵌入了快速公交车道，中间架设了隔离护栏，看起来笨拙，却增强了安全性。最令人赏心悦目的是街道两旁栽种了许多桂花树，桂花的香气大大冲淡了汽车吐出的尾气。

随着城市的快速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市民对环境的需求越来越强烈，要求越来越高，桂花也就应运而来，不仅装点了街道两旁的景观，还把香气送进了人们的嗅觉器官。匆匆忙忙的行人有时停下脚步，驻足观赏，就为那愉悦的一瞬。桂花盛开，喻示着秋的来临，一年又进入了下半场，忙碌的节奏又会开启。然而秋天的来到，却忙坏了清洁工人，秋风落叶，一帚又一帚，送走尘埃，留下洁净，把主色调涂抹在季节的调色盘上。

一天两趟，早出晚归，悄然间送走的是时间，自然而然收获的是健康与香气。早年间街道两旁大多是搭建的棚子，像人体上长出的囊肿，不注意也没事，但深究起来还是有隐患，慢慢地，也就淡出了历史的视角和人们的视线。

现在，走在街道上，闻着桂花的香气像是步入了花园。曾经对花草比较冷淡的我对花香有了不一样的认识，桂花的花期虽然不长，但却把最芬芳馥郁的一面展示给了从她身旁经过的人们，不留虚名，不图回报，只是默默地绽放，静静地吐芯，承载的是传统美德，传递的是现代理念。

于是，街道变得鲜活了，有生机了，在愉悦人们视觉感官的同时，努力抚慰市民的嗅觉神经，香了，满了，一阵阵一缕缕，不仅有表层的充盈，而且有审美的渗透和人文的浸润。街道向上延伸，桂花的香气一路相伴，就像色彩的渲染，永远是那么亮丽，那么沁人心脾，经久不衰。

(二0二五年九月二十八日)

(魏以进，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有百余篇散文于UN New China、香港《文汇报》、《湖北日报》和《三峡文学》等国内外报刊发表，出版有散文集《故乡魏家坡》。发起成立小荷文学社，指导学生写有千余篇习作发表于各级各类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