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河”畔从头越

刘洪林（大刘）

引子 秋意渐浓，桂子飘香。一直萦绕于心中的那片黄浦江水域，思念愈加浓烈。曾经，那是留存于我少年时代的记忆，距今已经一个甲子过去了…………。最近读到诗人杜甫忆少时的诗作:“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一日上树能千回”。儿时十来岁的我与“小杜”也是一样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学会游泳，与小伙伴们结伴，就在这片装卸港区的码头上，勇敢地纵身跃进这波涛滚滚的黄浦江水中，享受着这黄浦江水巨大的浮力，和这如同小山头般上下起伏，冲浪峰、徊波谷的快感…………。六十年过去了，也如杜少陵之诗:“坐卧只多少行立”了，已没有了少年时的盛气。好在有永不泯灭的少年童趣，追求美的动力和摄影兴趣的驱使，遂想沿着我儿时玩耍的黄浦江段，追寻我童年的足迹，见证、感受浦江两岸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出生在浦江边，黄浦江见证了我的成长，并把她母亲般的胸怀传给了我。因此，黄浦江这条母亲河，永远在我心中流淌。自从黄浦江铺设了隧道、飞架起大桥，很少没有亲临过母亲河，渡江时只是在大桥上的车窗内，向远边及脚下奔流的江水投以温情、匆匆的一瞥。此刻我亲临江边，寻找印记、哼着“孩时江月儿时风，而今年迈从头越”的歌谣，走在了熟悉的亲水江畔…………。 夜色像一块柔软的黑绒布，轻轻盖在这座不夜城的上空。我信步在熟悉的江边，看两岸高楼大厦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了，像是有人藏在天际线后悄悄点燃了无数颗星星……。两岸灯光映射在江水里，江面波光粼粼，碎成一片片金箔、白银、蓝绒、绿绸……又如同在油画调色板上调出赤紫、黄绿、青白相间的无数复色……岂止是五光十色呀。随江波摇晃荡漾，这黄浦江上的夜景色彩美得迷人！熟悉的轮渡依然往返于江面穿梭，渡轮徐徐靠岸时，水手的套榄动作仍与从前一样。江上多了形状奇特的各式游轮争流在江心，一艘接一艘地向着灯火辉煌的外滩行驶，掀起的波涛发出哗哗的浪声…………忽然一艘快速驶来的船非常眼熟，型状有点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小火轮”……蓦然间使我想起童年在江上看惯的大力神小火轮。它乘风破浪时，烟囱冒出长长的浓烟，气势昂扬。船身虽不长，但它能拖着满载货物的驳船同行。由于马力大，行进时斩浪劈波，在船尾掀起人字形的排浪，一直翻腾拍打到岸边，发出阵阵巨浪声，如今只能留在记忆中……。此时随着游轮前行泛起的一股江上波流向我涌来。噢，许多年已没在这熟悉的江边，闻到这潮湿中不可言状的江水味道了。咦！江中紧靠货船的那艘白基座红塔吊车的身影，也是我所熟悉的，吊车作业时起吊时用力发出的哒哒哒的马达声，在还离得远远的市轮渡上就听到了…………或深更半夜，如果是顺风，码头上繁忙的卸物机械马达声，还能传至家中。 倘若把浦江外滩、陆家嘴江湾段作比喻截屏，就犹如同一湾巨大的“水族馆”。一艘艘游轮就是其中最美丽的各类热带鱼群，船身似鳞片缀着碎钻般的光芒，或晃悠着游动的彩带摇曳出色彩旋渦，划过浦江这水族馆的“玻璃墜道”。一艘游船缓缓驶来了，船身缀满灯光，像极了一条美丽发光开屏的孔雀鱼游过黄浦江的这段“水族箱”之中。此时仿佛听见船上传来喧笑声，音乐声也轻轻飘过来了。两岸的高楼此时成了舞台的布景，为这场浦江夜游默默照明打光。这一刻，两岸豪华建筑不再只是钢筋水泥，它有了呼吸，有了温度，有了属于夜晚的色彩浪漫。 又一艘大型“银龙鱼”“翡翠公主号”游船驶来了。它简直就是江上的琼楼玉宇，三层高的船通体晶莹剔透，毫不吝啬地把它的全部光彩，一古脑儿全都洒在江面上，留下一片起伏的蓝、绿、白、紫光。船上的人大都集中于上层，倚着栏杆，仰头欣赏两岸风光，真是:“欲穷两岸景，更上一层船”啊。忽然，一艘更大的“东方明珠号”游轮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红色船体充满着色彩张力，红得热烈浪漫。与船顶设计成彤红的顶蓬遥相呼应，顶层观光的人群，全都被染成了红色。此时想起了白居易的名诗，半江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多么富于诗情与画意。这船身的江上倒影之美，只有江岸上的游人才能大饱眼福。站在岸边的我忽然顿悟，无论我，或是江上游览的观光客们，何尝不是在阅读这座城市，阅读一本正打开的浦江画卷，每盏灯就是一个汉字，每幅图就是一段故事，这秋初浦江的良辰夜景，清风徐徐吹来……心旷神怡时，不正是最适合阅览的好时光。 装饰华丽的小型游轮 徒步经过前面一座游轮码头，游船正靠上岸，甲板上的人流陆续下船，笑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融入了岸上的人流中。船身的灯光依旧亮着，等待着下一批的游客到来。原先那些行驶江心的小型游轮，此时才露出了美丽的真容。一组组彩色气球装饰栏舷，晶莹的小灯沿着船栏缠绕汽球。上下二层的船头摆设固定歺桌，可让游客边品尝美食边欣赏夜景风光。暖色调的灯光把游船照得如同白昼，温馨体贴的人性化及商道设计，使游人有一种宾至如归之感。千年前东坡先生坐船游赤壁，有饮酒、品味江鱼、哼歌之欢快等情节描述，怎能与当今浦江游览的况境比肩。行至陆家嘴，江对岸那连结一片的金碧辉煌的灯光之处就是百年外滩，长长江岸线上一栋栋的老建筑，被称为万国建筑群，它们是一座座历史的丰碑，见证着时代的风云变革，与浦东的东方明珠等现代摩天高楼隔江相望。外滩建筑群中，海关大楼、和平饭店，是这群建筑群体中的翘楚。再过两年，海关大楼就是落成整整一百年了。它的外观充满希腊式新古典风格，最具标志性的钟楼排名亚洲第一。每隔一刻钟，它就准时报时，敲响划时代的东方红乐曲，雄壮乐曲声声、伴随着我们茁壮成长。当年戴着红领巾听，如今再听它敲响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真感叹岁月的无情飞逝。而那座和平饭店，建造稍晚于海关大楼。金灿的彩灯墙体，映照着翡翠般的塔顶，格外艳丽。据说也有中国人参与设计建造，其建筑风格展现了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在这片富丽堂皇的外滩建筑群体中，有一座由三根花岗岩组成的红色雕塑格外耀眼，它就是上海人民英雄纪念塔。其雕塑的语言极其凝练:三根花岗岩组成枪型图案，寓意英雄们为了保卫、解放这座城市赴汤蹈火、前仆后继，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才使这座城市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手中。巍峨丰碑，矗立江畔，似乎谆谆告诫后人，永远都不要忘记为这座城市的解放和建设而牺牲的英烈们。请珍惜当下，珍惜未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所以我特地摄下一张“纪念碑”的特写，把外滩部分建筑群放在左边，红色“纪念塔”放在中心的位置，将延伸的北外滩放在右侧，突出红色纪念塔。在宽阔的江面上，水、天统一在夜色中，所有的建筑群簇拥着这一抹艳丽红色: 上海，不仅是党的诞生地，而且是一座充满红色基因……一座英雄的人民城市。 这江上的一抹红，艳如火炬，似乎告诉人们:上海是一座英雄之城。 辽阔江面上的红色游船，江中倒影颇有几分夕阳落日印象。 秋夜的江风吹来，两岸的景色目不睱接。沿着江岸，一会拾阶而上、不一会又沿阶而下……移步换景、明月相佐、清风作伴、环顾赏而乐之，伴相机咔嚓声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陆家嘴最热闹之地。近距离地看金茂、环球等浦东三巨厦，用相机取景，也无奈只能拍出它们雄伟身姿的局部。东方明珠塔一贯以它深紫色球体的灯光寓意(紫气东来)，护佑着我们这片东方的美丽家园……塔身的紫色与黄色光环交融缠绕，象一条盘旋而上的巨龙。与隔江的外滩建筑不同，它见证了浦东这广袤的土地，从唤醒到腾飞，仅三十多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改革开放的三十多年前，这几公里的浦江两岸，除了外滩江岸和十六铺客运站，多数都属于上港装卸区。上海画院著名画家陆俨少于一九六六年一月深入生活，画过一幅《上海港》，所描绘的就是陆家嘴这片港区，它用俯视的角度，真实地还原了装卸区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巨轮桅杆林立，与一字排开成长龙的码头吊车形成呼应，解放牌运输卡车次序井然地鱼贯进出。仓库的墙上的宣传标语清晰可辩………港区的对岸是外滩建筑群，仿佛还能听到海关大楼那清脆的钟声。看到画家陆先生当年深入港区生活的绘画作品，自然想起中、小学生的我，不仅曾在这片港区参加过劳动，还看过上海京剧院、淮剧团深入码头慰问演出呢。那淮剧名家筱文艳鲜活的文武青衣的舞台形象，旋律婉转、行腔自如的“自由调，和密锣紧鼓、幕布频变中穿梭于码头礼堂舞台的英姿，至今还留存在我的记忆中。浦东江畔大手笔的设计，将港务装卸区、船厂等搬迁，使这里成了市民亲水修憩之地，又逐渐打造成向周围幅射的综合商圈，集金融、办公、旅游、购物等综合体的商业概念，坐拥历史文化底蕴，引入新的文化地标建设(如浦东美术馆、海洋展览馆等)，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游客，使得内地的游客也纷至沓来，成为了闻名遐迩的上海旅游胜地。看，熙熙攘攘的江边，人流如织。那人高马大、蓝眼金发的一群人是“老外”无疑。浦东大开发，不仅吸引外国友人来旅行观光，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举家落户浦东，也成了我们的新上海人，融入到浦东建设的洪流中，这是多大的变化啊。一位外地女子扎着头巾靠在江堤上，挽着她肩膀的那位男士正拍照留影，背景就是那闻名的外滩，瞧他们的面容，一定是来自新疆的少数民族。印象特深的三位穿着时尚、面容姣好的女青年令人注目，正在岸边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仔细地审阅她们自己的合影……从眼神中看出，似乎有不满意之处，没关系，对着对岸的外滩美景，再来一张……。江岸又是情侣们谈情说爱的胜地，两位网球爱侣，应是刚在附近球场打完球，抽身来到浦江吹风、观赏夜景的吧，他们的眼光停留在对岸的几幢大楼之处，那里正是我儿时的出生之地呢…………。一对恋人，挨肩挽臂，沿着江边轻轻的共同哼着情歌，情意融融、亲密无间，琴瑟和鸣的一对恋人令人羡慕。两位年轻人，自带着音响，一位专注地弹拨着乐器，一位凝神深情歌唱，那神情与浑厚的歌声，吸引了一群游客席地而坐，欣赏着江景的同时，又聆听着美妙的音乐与歌声…………。随意取之江边人流如织的几个小片断，“截异顺缩万人景，删繁依简一目然”: 外滩、陆家嘴两岸隔江相往、文旅共情的人文与江景的融合，即彰显了一个重要的主旨，上海乃至浦东城市建设的快速与发展，正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幸福、美好！…………………………。 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赋”。是啊，游水何尝不亦一样。千年前东坡先生游长江则饮酒乐甚、扣舷歌之，著前、后赤壁赋矣。唐代柳宗元则在一篇《游记》中言:“悠悠乎与颢气俱……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我，重游心仪的浦江“母亲河”，与古人忧郁不同，在这片最精彩的江段处，身同感受地记录写下自豪的感赋……登高亲水助豪情耳！徜徉在故乡的母亲河两岸，除却诗与影像、更应有纪念意义的遐文与之匹对的景色相吻。千载难逢的浦东开发，汹涌澎湃的建设热潮，躬逢盛世的繁华画卷……悠悠哉乎摄影像，洋洋洒乎写文字。若没有歌赋佳文美照，何申吾老翁今之雅怀！ 忆浦江 母亲河 江畔弄堂生大江胸境性格成外滩辉煌百年浮沉浦东崛起旭日初升 廿一世纪繁华景岁月漫歌国强盛东方风徐来满眼皆是春应须重彩浓墨亲水河畔赋感文世事沧桑年轮化作情翻腾学廉颇不老神豪情在志气升 完稿于乙巳九月桂子飘香摄影、文，刘洪林 纪念碑鲜艳夺目百老汇唤发青春 浦东第一高楼“环球金融中心”高耸入云 江畔游人川流不息 江边观景长轩廊 红黄绿蓝紫，漫江霓虹晃悠悠，游轮竞争流。 网球情侣，场上对手，江边倾诉爱慕声声。 端起兰屏正咔嚓映出金壁多辉煌 　　三个年轻女性站在江边，背影清丽，秀发垂肩，穿着时尚……红、白、灰……像一幅画里的三种颜色。游船从她们面前驶过，灯光划破江面。 “振宇号”游轮晶莹的冷色与海关大楼的金色交相辉映。 一艘大型的“君子兰”号游船缓缓驶进外滩江面。 海关钟楼旁，一艘写着“杜蕾斯”的游轮缓缓驶过…………。 游轮高楼成一色斑斓色冷浸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