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河流的诗性叙事与时代隐喻——《家乡的河》深度解读

云鹏

家乡的河 李红昌 从我有记忆起，家乡一直在变化着，但从没有像最近几年这样变化来得迅速。 几个月没回，又有了什么变化呢？何不让家乡的我的学生也是好友李维勇发来几张照片，让我一解乡愁呢？于是，立即打开手机，与维勇来了个视频通话，寒暄几句，表明心愿，他满口答应。谢谢他，后来发来了十几张家乡的照片。每一张几乎都有家乡的河流，每一张都是那么靓丽。 自“洪武赶散”先祖李和来到“接官亭”，家乡的河水，就养育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这里有茫茫的水荡，青青的芦苇，丰富的鱼虾。先民们又开垦出大片的良田，种植水稻、小麦、玉米以及多种农作物。这里成了苏北的“江南”，吸引了很多姓氏的人们来到这里安家落户。 是家乡的河水静静地滋养着这里的土地，是家乡的河水养育着这里的人们。 家乡的河流，快乐地流淌着。 小时候，村子周围的河流是我们的乐园。村子四周都是河。村子东南角的河面，绿绿的，长满了菱角，一个挨着一个，圆盘似的，绿叶下都藏着让我们垂涎欲滴的鲜嫩可口的菱角。我们实在等不到菱角长老，就急于品尝它的鲜嫩和甘甜。我们几个要好的，金龙、红星、小康等各自扛着一只澡桶，来到河边。我们小心地坐进澡桶，双手划着，迅速接近那一片蓬蓬勃勃生长的菱角。越来越近了，诱人的清香扑鼻而来。金龙、红星他们首先到达，迅速翻动菱叶，红星扯大嗓门喊道：“看！今年的菱角好大呀！”说着，举起四角菱。那鲜嫩的菱角，四个角的菱角，似乎正张开手臂，欢迎我们的到来。我和小康禁不住加快划水的节奏，一会儿，也摘到了鲜嫩的菱角，迅速品尝起来。那清香，那鲜嫩，那甘甜，真的十分解馋。 更有我们在河里打水仗的精彩场景，也记忆犹新。我们一起在河里比赛谁先抢到我抛下的空心玻璃球，比赛谁的水性好，扎猛子时间长距离远，比赛谁的耐力好，能长时间承受别人不停地泼水带来的折磨，比赛谁的速度快，最先到达终点，还要比赛谁在返回途中多扎几个猛子，还能最先到达码头。那时的我们，能在清澈的河流里疯上大半天。 是的，家乡的河流，是清澈的。站在岸边，能清晰地看到河底招摇的水草，看到忽快忽慢游动的小鱼。我们在扎猛子时，都曾在水下睁开眼睛看过河底的水，也是那么一色的清。 家乡的河流，是洁净的。一年四季，除了河面封冻，我们都是直接到河边漱嘴，洗脸，随便拎水回家做饭。劳动时渴了，就到河边扒开水草，捧一捧水喝，一点不碍事。 可是，家乡的河流，一度时期遭难了。渐渐的，变得浑浊了，看不到河底的水草了，看不到游鱼了，看到的竟都是满河的水葫芦和乱扔的塑料袋等垃圾。闻不到菱角散发出来的清香了，只能闻到浓浓的腐臭。孩子们，根本不敢再到河里游泳了，水乡的孩子竟然也成了“旱鸭子”。要不是有了自来水，生活用水都无法解决。是急于求成的快速发展，带来了新的困扰。是不良习惯，让自己套上了绞索。 家乡的河流，虽然还在流淌，但流淌中分明又在哭泣。 终于，“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环境治理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吹到了我可爱的家乡。水乡的河流又开始欢畅地流淌了。 家乡的河流，现在又恢复当初的靓丽了。你看，家乡的新景——“桃花岛”上飞起的“接官亭”，通往“接官亭”的九曲桥上的翘角凉亭，那岸边的水杉、垂柳、桃树，还有那新建的“忠定桥”“贤德桥”，不是都在水里呈现出美丽的倒影了吗？勤劳的妇女又能在浮动码头上清洗衣服了。 我在想，回到家乡，真想再像儿时那样，捧一捧河水解渴，品尝家乡河水的甘甜。 真的好想，回到家乡，再到老石码头漱嘴，洗脸，拎水。 真的好想，回到家乡，纵身一跃，在儿时游泳的河流再次畅游。 真的好想，回到家乡，能看到那些宽阔的水面，还能出现那“春夏双紫泥里成，黄花浮水俏天生。出波紫皂峥嵘角，胸满莹莹冰雪情”的菱角，再次感受亲自采摘菱角的快乐，满口清香、甘甜。 真的好想，回到家乡，与儿时的伙伴们一起去捕鱼摸虾。家乡的那泥鳅，那昂刺，那虎头鲨，那鲜虾，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真想即刻吃上家乡的土菜，再来几杯土法制作的米酒，一醉方休！ 时光在流逝，河水在流淌，我的故乡情思在蔓延。 （作者李红昌系原沙沟初级中学语文教师，现已退休。平时喜爱文学，时有散文、小说、时评等发表。） 故乡河流的诗性叙事与时代隐喻——《家乡的河》深度解读 《家乡的河》以一条河流为叙事线索，在个人记忆与时代变迁的交织中，完成了对故乡的精神解码。它不仅是一篇乡土散文，更承载着对自然、人文与发展的深度思考，可从文学意象、叙事结构、哲学意蕴三个维度进行深度解读。 一、文学意象：河流作为故乡的精神图腾 河流在文本中绝非地理符号，而是被赋予了多重文学意象，成为故乡的精神图腾。 - 生命之母：“家乡的河水静静地滋养着这里的土地，是家乡的河水养育着这里的人们”，河流以“滋养”“养育”的姿态，成为故乡生命繁衍的母体，连接着“洪武赶散”的历史根脉与当下的生活图景，是乡土文明的物质与精神双重源头。- 童年乐园：作者以充满童趣的笔触，描绘了在河里“摘菱角”“打水仗”“比赛游泳”的场景。菱角的“鲜嫩甘甜”、水仗的“精彩欢乐”、游泳比赛的“疯玩半天”，让河流成为童年记忆的容器，储存着纯粹的快乐与乡土的野趣。- 文明镜像：河流的“清澈”“洁净”是乡土文明本真状态的镜像，“能清晰地看到河底招摇的水草”“直接到河边漱嘴、洗脸、捧水喝”，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而河流的“浑浊”“腐臭”“水葫芦与塑料袋泛滥”，则是现代化进程中生态失衡、文明失序的隐喻，成为时代发展的一面镜子。 二、叙事结构：三重时间维度的河流变奏 文本以河流的“过去—现在—未来（期望）”为叙事脉络，在三重时间维度的变奏中，完成对故乡的深情回望与理性思考。 - 过去时：诗意栖居的乡土乌托邦作者用大量笔墨铺陈童年时的河流：菱角“圆盘似的，绿叶下都藏着让我们垂涎欲滴的鲜嫩可口的菱角”，河水“清澈”“洁净”到可直接饮用、嬉戏，人们在河里“打水仗”“比赛游泳”，充满了“诗意栖居”的乌托邦色彩。这是传统乡土文明中，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和谐共处的理想状态，河流是这种生活方式的物质载体。- 现在时：发展阵痛中的生态困境河流的“遭难”是现代化进程中乡土文明的缩影：“变得浑浊了，看不到河底的水草了，看不到游鱼了，看到的竟都是满河的水葫芦和乱扔的塑料袋等垃圾”，甚至“生活用水都无法解决”。这种“急于求成的快速发展”带来的“困扰”，是乡土文明在工业化、城镇化浪潮中遭遇的生态与精神双重危机，河流的“哭泣”实则是故乡的哭泣、乡土的哭泣。- 未来时：生态觉醒后的文明重生随着“环境治理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河流“又恢复当初的靓丽了”：“桃花岛”“接官亭”“九曲桥”“忠定桥”“贤德桥”构成新景观，妇女“在浮动码头上清洗衣服”，河流重回“欢畅地流淌”的状态。这既是生态治理的成果，更是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发展理念的文学回应，暗含着对乡土文明在现代性中重生的期许。 三、哲学意蕴：在河流的变迁中叩问发展与乡愁 文本的深层价值，在于通过河流的变迁，叩击现代社会的两大命题：发展的尺度与乡愁的归宿。 - 发展的尺度：速度与质量的博弈河流从“清澈洁净”到“浑浊腐臭”再到“恢复靓丽”的过程，是对发展模式的深刻反思。“急于求成的快速发展”带来的生态破坏，警示人们发展需兼顾速度与质量，唯有尊重自然规律、守住生态底线，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 乡愁的归宿：记忆与现实的和解作者对童年河流的眷恋，是乡土中国普遍的乡愁投射。河流的“重生”不仅是生态的修复，更是乡愁的安放——当故乡既保留记忆中的“菱角清香”“河水甘甜”，又生长出“桃花岛”“忠定桥”等新景观时，乡愁便在记忆与现实的和解中找到了归宿。这种和解，也为城镇化进程中如何留住“乡愁”提供了文学性的启示。 《家乡的河》以一条河流为微观切口，折射出乡土中国的时代变迁，在文学意象的营造、叙事结构的铺陈与哲学命题的叩击中，完成了对故乡、发展与乡愁的深度诠释，具有浓郁的人文关怀与深刻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