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行（一一四）‍柳暗花明又一村

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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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雪山积雪与路下冰川，是内陆人难得一见的景观。

金沙江首段绕行的“祸”与“福”

（禹人）

老子《道德经》里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当我陶醉于金沙江最后130公里画廊般的美景时，突遇前方沉陷道路不通，导航放大的路段呈拉链状，反复提示调头，调头。当时是六月二十七日下午二时许。

下午四时返回洛须镇，住下吧，太早。导航探路时，去上一个目的地须绕行180公里，到途经的石渠县城需3小时车程，到达预计是花灯初上的晚七点。盯着电子地图，沮丧的心情弥漫胸臆，车轮下的每一公里“冤枉路”，都像是对精心规划的嘲讽。此次出门十余天，为了一个特定的目标，绕行已不止一二次，怕了。

然而命运的馈赠，总藏在看似徒劳的奔波里。启程不过十余分钟，几堵绘着“唐蕃古道”的文创墙撞入眼帘。停车瞄过几眼后，时光仿佛穿越到一千三百多年前，属于洛须镇的这个丹达沟崖壁上的照阿娜姆石刻，那些被风霜侵蚀却依然清晰的佛像与藏文，竟是2013年惊动考古界的十大发现之一。指尖轻触斑驳石纹，恍若听见文成公主车辇的铃铛声，看见唐蕃使节的身影在唐蕃古道上交错。石渠发现三处共计17幅石刻，故宫博物院的专家会同陕川青藏考古文博专家逐一鉴定，确定如此之多的石刻是贞观年间无疑。有此意外收获，使先前的懊恼忽然消散——这偶然的绕行，岂非比按部就班的行程更珍贵？

继续前行的盘山公路是通往云端的阶梯。随着车轮爬升，植被渐次褪去，褐色山体裸露出大地的筋骨。几个惊险的发卡弯后，眼前骤然呈现雪白的画卷。雪山如此之近，是此行从未见过的盛夏景观，冰川就在道路下方的凹槽里闪着寒光，十多亩地大小的冰碛湖波澜不惊地在山顶路左侧诺大的山体之下，如遗落人间的翡翠，吸引一对游客夫妇不顾塞路在湖边摆拍，站在路牌指示的4825米的莫拉山垭口，半小时前还纠缠心头的里程焦虑，已被雪山圣湖冰川如诗如画的美景消弭的无影无踪。原来高度真的能改变视角和心情，当人与云霄比肩时，尘世的计较便显得何其渺小。老实说，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景观也是此行长江上游唯一所见。

夕阳给高原披上金色轻纱时，车轮载着我融入到流动的油画中，牧人打着响鞭驱赶羊群，炊烟从灰色帐篷上袅袅升起，雪水像银带缠绕在丘陵间渐渐汇成溪流，在夕阳映照下泛着透镜似的银光。当晚霞余晖没入地平线前，我已驶入石渠县城区，入驻藏人的酒店后，灯火已在4200米的高原上亮起。寒夜里呼吸着清冽空气，蓝调后的天空繁星闪烁，不远处文化广场锅庄舞的音乐飘来，热情的夜生活在这个高原县城开始了。忽然悟到何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翌晨的国道345玉树方向是铺展的生态长卷。晨光中的尼呷镇尚未完全苏醒，色须镇的湿地已荡漾着碎金。尽管2024年统计经济数据显示这片25191平方公里的土地仍在巩固脱贫成果路上跋涉，但草原深处传来的牧歌，公路旁居民们脸上舒展的笑容，镇区灿新的藏式楼房，学校教室里飘出的朗朗读书声，似乎都在诉说比GDP的人均产值更生动的富足和幸福。

正如陆游所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次被迫的绕道让我顿悟，人生没有直来直去的坦途，许多“绕行”实则是命运安排的必修课。若执着于最短路径，又怎能遇见丹达沟的千年石刻、莫拉山的雪山冰川圣湖奇观？

当车离开省市县界，“甘孜欢迎您再来”时，盘旋而下进入称多县峡谷，过了川青交界后的重镇歇武，三江源自然保护区公园的牛头碑刻依然立在那里，这已经是我三年内第二次来访。新旧桥梁并跨通天河的景象，像时空折叠的寓言，让大河不再成为天堑。抚摸着已成文物的通天河第一桥铁栏，脑海里闪烁着金沙江、通天河、沱沱河、当曲、楚玛尔河这些殊途同归，一脉相承的河流的意义。无数人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的探寻，究竟是何魅力？我突然想，热爱江河，就是热爱人类自己的生命。穷极究竟，不为证明什么，因为它的每一滴水分子都化作我们血管里流淌的血液。

这趟180公里的“冤枉路”，最终让我在山河间找到了自己的渡口，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洛须镇丹达沟吐蕃时期照阿娜姆造像石刻。绕道路过，意外收获。

照阿娜姆石刻线条清晰，人物生动，立体感强。

莫拉雪山。海拔上升较快，3600米在10分钟车程内上升到4825米垭口高度，能看到雪山冰川、冰碛湖，海拔更高，还好没有任何不适。

莫拉山垭口，高度已在下降。

省道457公路，路况非常不错，养护水准高，至少二级公路。

来自雪山的细流已经汇聚成溪流，此属于金沙江支流雅砻江水系。雅砻江发源于巴颜喀拉山，在称多县清水河汇成扎曲，流经石渠县长沙干马乡，石渠众多水源除一部分作为黄河支流增曲入黄外，其余都汇入雅砻江。

在浩瀚的大草原，十多公里外，看一个村镇、县城都是很渺小的建筑结构，现在进入石渠县城。

入驻的阿日扎松格玛尼大酒店。用了一个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名称。是夜因开地暖，影响睡眠。六月的气温低，晨起室外4摄氏度左右，汽车挡风玻璃结一层霜膜。

石渠县人民医院。

城区防洪渠

锅庄广场，石渠的真达乡是中国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受此影响，石渠锅庄亦是欢快有力。

资料：石渠县，隶属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位于青藏高原东南缘的川、青、藏三省区结合部。北起巴颜喀拉山南麓，南抵沙鲁里山脉的莫拉山段，西北部与青海玉树州接壤，西南面与西藏江达县隔江相望，东南面与色达县、德格县毗邻。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呈高原宽谷剥蚀地貌。属大陆性季风高原气候，总面积25191平方千米。截至2024年3月，石渠县辖7个镇、14个乡。县人民政府驻地尼呷镇德吉东街272号。截至2023年末，石渠县常住总人口10.06万人。

石渠县是甘孜州面积最大，也是四川省面积最大县，作为长江、黄河流域水源地，它也称的上是中华水塔。

县内广场宽阔宏大，有草原的气派。

市容市貌无可挑剔，还是很不错的。

刚出城就碰到路边的狐狸一家。

雅砻江水系，此处已显流急浪大，

色须镇因格鲁派寺庙色须寺而命名。

色须湖，

前方水系则为黄河水系。

萨那拉垭口还有4329米，

称多县歇武镇检查站

三江源自然保护区公园。此处为直门达村。

简介

保护区公园内牛头碑。

老金沙江通天河大桥。现已封闭，不对外开放。

高者是共玉高速大桥，矮者是G214大桥。

参访于2025年6月27，28日，撰文编辑于2025年9月27日，欢迎浏览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