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志•陈赓与神头岭伏击战 诗文 | 茗香斋主 七碗茶

七碗茶

人物志•陈赓与神头岭伏击战
诗文 | 茗香斋主 七碗茶

夫将帅之奇者，非惟韬略超群，亦必性情殊异。陈赓少时即怀青云之志，后终成栋梁之材，观其早年行迹，如星火燎原，已见峥嵘。

陈赓字庶康，湖南湘乡人也。祖父曾为湘军将领，常述征伐事，赓每闻则目射精光，拊掌曰：“大丈夫当如是也！”后投湘军鲁涤平部为卒，见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慨然叹曰：“此非保国之道，乃害民之贼也！”遂弃职赴铁路局为吏。时毛泽东创自修大学于长沙，赓昼夜苦读，如饥儿得乳，1922年乃入党，誓曰：“愿效屈子求索，虽九死其犹未悔！”

1924年入黄埔一期，同窗皆称其胆略。次年东征陈炯明，蒋介石受困阵前，窘迫欲绝。赓奋然负之疾走三十里，蒋叹曰：“真虎将也！” 然赓见其阴怀异志，私谓同志曰：“蒋氏如鹰，饱则飏去，终非吾党之俦。” 后赴苏联学保卫术，归国任特务营长。南昌起义时，护卫周恩来左右，流弹掠鬓而不退，恩来赞曰：“子非独勇，智亦绝人。”

隐于上海特科时，常化装出入魔窟。见叛徒顾顺章吸毒享乐，归谓周恩来：“顾氏眸邪神散，如朽木将倾，必叛无疑！”未几言中。1933年被捕，蒋介石亲临劝降，赓身着血衣昂首不拜。蒋令刮面更衣，对曰：“囚垢可涤，心垢难除！” 宋庆龄闻之叹曰：“此真铁骨丈夫！”

长征途中任干部团长，雪山负病卒而行，士卒泣谏不止，赓笑曰：“吾乃湘军之后，岂惧冰霜？” 至延安，毛泽东见其跛足犹健，戏曰：“跛虎胜于健犬。”赓遽答：“愿为君噬尽豺狼！”尝听毛主席作报告，渴甚径取杯饮，满座皆惊，独毛泽东笑曰：“此真性情也。”

岁在丁丑（1937年），抗战始，倭氛炽烈，幽燕既陷，狼烟及于晋壤。八路军一二九师奉中枢钧令，提孤军深入太行，纵横游击，欲立根基于险壑之间。赓任386旅旅长，士卒见日军势大，或有怯色。赓召众曰：“倭寇如蝗，然吾等非禾稼，乃燎原火也！”长生口初战告捷，乃设宴犒军，忽掷杯令曰：“胜不足喜，当思七亘村地利！”遂策马勘地形，暮夜方归。

戊寅年（1938年）春，寇酋纠合十六师团、一〇八师团之众，自邯郸而西，连破武安、涉县诸城，铁骑踏破黎潞，锋镝直指临汾。倭寇犯晋南，其第十六师团辎重千余，旌旗蔽野，车马塞途，欲取潞安以扼太行。时三八六旅旅将陈赓受命于刘（伯承）邓（小平）二公，闻敌势汹汹，召诸将议于军帐。赓目若朗星，抚剑沉吟，指划沙盘曰：“寇恃械利，吾当以奇胜。黎城乃敌咽喉，可效孙膑围魏救赵之策。浊漳水急，神头岭峻，此天造设伏之地也！神头岭者，山势如伏虎，隘口似锁喉，可藏奇兵于九地之下。”副将疑曰：“倭人多诈，哨骑频出，恐反堕其彀中。”赓抚剑笑曰：“正因其恃器利，吾当以静制动。昔孙膑减灶诱庞涓，今吾增灶惑之！”遂布独木桥之阵，行“吸打敌援”妙计。

陈赓聚将观舆，皆谓神头岭沟深径窄，乃设伏佳处。及亲临勘察，方知公路竟在山梁，四野开阔。诸将蹙眉，赓抚掌笑曰：“兵法云‘形人而我无形’，正因岭势平缓，寇必不备。昔韩信背水列阵，今吾借旧堑藏兵，岂非天助？”乃命士卒夜斫荆棘为障，假筑工事若残垒状。时残雪未消，将士手足皆裂，有卒夜泣，赓解氅衣覆之曰：“尔等父母妻孥，皆在寇刃之下，今不奋死，更待何时？”众皆感奋，啮雪吞毡，潜伏巉岩间三日。

三月望夜，寒星欲坠。七七一团伏于道左，如卧虎伺食；七七二团藏于道右，若潜蛟待浪；补充团隐斜底村，似群鹰敛翼。

平明时分，七六九团虚攻黎城，声震屋瓦。潞城守敌果率千五百众驰援，旌旗扬尘，车马喧阗。倭将铃木重康，素骄横，令前队以战车开道，自拥中军缓行。及至岭下，忽见群鸟惊飞，疑有伏，使斥候登高而望。赓伏草莽中，见日酋举镜四顾，密令士卒以绳系犬尾，纵之奔于谷底。倭候见犬兽窜跃，笑报：“此野豕惊巢耳！”铃木遂释疑，及至巳时，倭寇悉入彀中。

日方午，铃木令军士解甲歇马。倭卒聚饮炊烟起，赓骤举赤旗，三发铳响震山谷，三面伏兵骤起。

但见：

——左翼王近山率刀斧手滚木而下，若雷霆崩崖；

——右翼叶成焕引弓弩手据高而射，似飞蝗蔽天；

——赓自提劲卒截其归路，铁骑突出，刀光耀日。

一倭酋瞋目持刀，狂呼突阵。赓脱戎服，赤膊提大刀迎战，交马三合，叱曰：“鼠子敢尔！”声未绝，刀锋过处，酋首应声落。余寇胆裂，弃械匍匐。有卒见倭伤者哀鸣，欲止刃，赓厉声道：“昔金陵血海未干，岂效妇人之仁！”士卒闻之，皆怒目奋戟。

但见七七一团如苍鹰搏兔自北压下，补充团与七七二团似双龙出水夹击东西。霎时烽火掀天，矢石蔽野，我军壮士皆袒臂挥刀，白刃相交处，有断首贯胸犹呼杀贼者。邓世松负创犹战，手掷惊雷；有壮士掷山石破敌阵，呼声动天。烟焰张天处，倭首尾不相顾；白刃交错时，寇人马自相踏。血沃荒草二时辰，伏尸塞道十馀里。倭尸塞川，血沃荒草，杀声震谷。

及暮，黎潞援寇复至，我师分兵拒于潞河、微子镇，复斩其精锐。

是役也，我军损二百余壮士，而歼寇逾千五百众，焚辎重如山，获骡马成列。八俘跪献寇刀，千寇殒命山梁。战后巡岭，但见断矢折戟插土如猬，陈赓巡岭叹曰：“此非独木桥之争，实乃民心向背之决也！”太行百姓箪食壶浆，争睹王师雄姿。

铃木仅以身免，切腹谢罪。焚车裂旗之威，使倭酋胆丧；断戟残甲之积，令太行色壮。

观神头岭一役，知兵形似水，唯变所适。陈赓化不利为利，转险地为坦途，深得“致人而不致于人”之妙。昔李愬雪夜入蔡州，岳武穆鄢城破铁骑，皆出其不意之道。今八路军以褴褛之师，摧倭寇铁甲之阵，岂非仁义之师，天必佑之？后世读此战史，当悟得“民为兵本”之理，方知神州虽屡遭劫火，终能涅槃重生之由。

茗香斋主曰：

观陈赓早年，如利剑初淬于湘水，再砺于黄埔，终寒光射斗牛。其忠似岳飞而诙谐过之，智若孙膑而勇毅尤胜。昔司马迁叙季布诺重，今观赓将军之节，岂让古人哉？

观赓用兵，似危而安，似缓而疾，真得孙子“形人而我无形”之妙。当倭寇器甲之盛，能反客为主者，非惟智勇，尤在洞悉人心。昔李广射石没羽，威加塞外；今陈赓设伏神头，气震中原，岂非天佑华夏，故生良将欤？

今神头岭上，但见松涛呜咽，犹闻当年金戈之声。仰观山月，恍见忠魂舞剑之影。昔班固铭燕然，岳武穆克复朱仙镇，皆以丹心照汗青。神头岭大捷，足与日月争辉。后之来者，当抚（神头岭伏击战纪念）碑思烈，知华夏不可侮之气，尽在匹夫担当之间。

2025年09月27日作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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