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中，初识胡枝子

平心

胡枝子花影，鹿鸣声声秋意深。 ——日本俳句 午后，淅淅沥沥的秋雨似乎要停了，我撑着伞走出家门。 入秋以来连绵不断的秋雨把人拘在室内，这让对大自然具有敏锐感知力的我多少有些郁闷。 到野外走走，看看满目青绿，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蔫巴的人也会如细雨中的植物，瞬间充满生机的。如梭罗在《散步》中所说：“气候对人会产生影响，有如山间的空气会滋养灵魂，启发灵性。” 湿漉漉的田间小路旁，大片已成熟的玉米、芝麻急待收割，牵牛花攀附在茂盛的紫荆、构树上恣意缠绵，开出一片粉的紫的花墙。 小心的踩着小路上的野草走，雨中的秋真有几分萧瑟了。走到沟畔，我心中一动，记得小时候在这片平坦的山坡上采过贴地而生的地皮菜（地曲连），现在还有吗？ 于是，我俯下身，扒开野草，仔细寻找起来。太惊喜了！草根下居然贴地生着一片片的地皮菜，和小时候见过的一模一样！ 连日阴雨使得地皮菜如果冻般软乎乎糯叽叽的，我随手整个小树枝挑起几片，和泡发好的小木耳差不多，颜色更显黄绿。 想起小时候连阴雨天，我妈拾回地皮菜收拾干净，和着黄灿灿的炒鸡蛋、翠绿的小香葱做馅儿，蒸出热腾腾的大包子。不觉几十年过去，再次吃到地皮菜，还是去年在一家知名的饺子馆，作为招牌菜把“鸡蛋地皮菜饺子”推荐给我们。喜滋滋的送入口中，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鲜香了。 犹豫一下，决定等天晴了再来采地皮菜。太阳晒一天，在草丛中采起来会容易点儿。 在没膝的野草中小心穿行，忽然被两只腾空飞起的野鸡吓得魂飞魄散。定定神，望向野鸡飞去的方向，竟然看见大片紫色的小花从高高的土埂上垂挂下来，如美丽的花瀑。 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花呢？赶紧拿出手机拍照查找——胡枝子。 胡枝子，豆科植物，多是低矮不足2米的灌木，花旗瓣近圆形，花紫红色。在延续千年左右中世纪，胡枝子在日本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现在的国花——樱花。为了表达对胡枝子的热爱与尊重，日本人特地创造了一个字——萩[qiū]，作为称呼胡枝子的专用词汇。 《万叶集》是日本最早的诗歌总集，在日本文学史上的地位相当于《诗经》在中国的地位，《万叶集》中十分推崇“秋之七草”，分别是萩、尾花、葛花、瞿麦花、女郎花、藤袴、桔梗。萩，也就是胡枝子位列第一…… 看着丝丝细雨中静静绽放的胡枝子，一朵朵紫色的小花开得沉静、热烈，好不张扬，在清冷的秋日让人心底升起一份莫名的感动！ 我细心折下几枝，作为连绵秋雨中送给自己的礼物吧！ 九月秋风起，胡枝子花红。芳冠嫣紫色，旗瓣倒卵形。混迹荒烟里，常听野虫鸣。朝观霓霞起，暮看雾霭升。 ——选自《万叶集》 如此看来，胡枝子恰如一位山野隐士了！愿我们的心也能如胡枝子，朝朝暮暮，沉静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