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堂 哥 长 寿</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i>文/王小民</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古往今来,民间七十三、八十四“坎年”一说流传甚广。孔子生于公元前551年,逝于公元前479年,按虚岁计算得年73岁。冥冥天命,堂哥王长寿也得了圣人未能跨越的寿数。离世乃自然规律所志,黄泉路上无老少,普通人能与夫子比肩,亦算不幸之幸吧!</p> <p class="ql-block"> 堂哥终其一生,不幸与有幸相随相伴。少小家贫,没上过几天学,待到了十五六岁的年龄便急着参军吃碗饱饭。1968年春,个头看起来蛮像的堂哥和一群长他三四岁的大小伙光荣入伍,坐汽车、倒火车来到祖国的西南边陲——西藏。那时的西藏,虽说比解放初稳定和繁荣一些,但由于根深蒂固的特殊矛盾、特别是正处在文化大革命的非常时期,驻藏部队平叛维稳和支援建设的任务还是很重的。高寒缺氧的艰苦环境锤炼坚强不屈的意志品德,随炮兵部队转战曲水、江孜等地,堂哥把农家娃娃能吃苦不怕累的长处发挥到了极致,每天边训练边学习,军事本领和文化水平与日俱增,从身单力薄背个电话机都困难到扛着成卷电话线健步如飞,身体素质也在火热熔炉里百炼成钢。三年期满复员,回到家时亲人相见两眼泪,最疼爱的奶奶却已等他不及仙逝一年多了,自古忠孝难两全啊!</p> <p class="ql-block"> 国家照顾复员军人,给予优先安置政策,位于华阴敷水的西电公司来招工,别人一听脏累苦一身的“建筑工”都不愿意去,堂哥却坚定地说:“我不怕,愿意去!”世上这事,往往是“天有一亏地有一补”。进厂后,堂哥并没有被派去当建筑工,而是以过人体格和综合素养让组织慧眼识珠,留在了公司保卫部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国家战略能源重型企业的安全保卫可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一方面时值“五五”“六五”期间,秦岭电厂二、三期工程是陕西省在建的最大火电项目,点位多、战线长、要求严,容不得一星半点闪失;另一方面,拨乱反正的大环境下,人心思定、人心思富、人心思改,保安全、保稳定、保发展是头等大事。时间识人,岁月识心,进进出出西电五十年,堂哥以高素质和好作风赢得公司上下交口称赞,他是胸中有大义、心中有群众,心地良善不欺人的汉子。都说好人有福报,后来堂哥调到公司消防队工作,在岗十几年鱼安水安没发过险情,唯有的一次表哥还回家休假错过了。</p> <p class="ql-block"> 荣退这些年,堂哥是在老家太丰安然度过的。半辈子“一头沉”(夫妻俩一个在外上班工作,一个在农村拖儿带女干农活),父母大哥相继不在,一双儿女成家立业,大事、难事一大摊撂给嫂子,使堂哥有一种强烈的回报愿望。在厂时休假总是想方设法多待上几天,地里家里起早贪黑,赶也要在走之前把能干的活都干了,以至于回来后就是一副比农村人还农村人的形象,“一身土,两腿泥,三伏不歇四季勤”。为生活奔波劳累,按说退了应该舒心享享清福,可堂哥闲不住,力所能及地帮娃娃们干些地里的轻松活外,喜欢满巷院转转谝谝、抹抹牌喝喝酒,顺带把自己一辈子耳闻目睹的大千世界解说给村民长见识。要么说隔行如隔山、不在一世间,整天把太阳从东山背到西山忙滴屁股不挨板凳的农民根本不理解,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他闲的没事“爱卖排”(意为炫耀)、“胡吹冒撩”……观念冲突必然引发隔阂排斥,在“笑穷恨富”的扭曲心理作用下一度给堂哥带来了社交孤独。作为殊途同归人,我完全明白是是非非的原由,这一切都是认知代沟造成的,工农两个阶层认知层次不同、价值观念不同,必然导致行为方式也不同。二元社会分割的悲哀啊,在“张家长李家短”的乡村语境里,退居之人终是插不上嘴的!</p> <p class="ql-block"> 说一千道一万,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硬道理。堂哥这辈子引以为傲的莫过于三件事:一者经济上不欠缺。人勤身不懒,单位有工资,地里有收益,三代同堂吃穿不愁,接济穷困亲戚也是常有的事;二者生活中多欢乐。夫妻恩爱有加,儿女孙辈绕膝,忙了家里待待,闲了城里住住,天伦之爱其乐融融;三者娃娃们都懂事,子女或农或医皆为翘楚,孙子孙女读研考公连中魁首,侍奉老人重孝舍利传为佳话。堂兄长寿,“长”在贤德美风、万古长青,“寿”在仁善大爱、福寿天成。身前欢乐有您,身后念想有您,此生足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