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走进国画教室时,我望着空白的宣纸,总觉得要画出一幅完整的山水是件遥不可及的事。可当三堂、每节两小时的课程落幕,那方纸上竟生出了云雾、山脉与林木,才真正懂了国画“落笔即山河”的奇妙。</p><p class="ql-block"> 第一堂课的重点,是在画纸左上角“立骨”。老师握着笔杆示范时,手腕轻转间,三个大小错落的墨点便以“品”字形态落在纸上,几笔侧锋皴擦后,原本松散的墨点竟渐渐有了山脉的轮廓——近处的岩角锐利,远处的峰峦朦胧,仿佛墨色里藏着远近深浅的密码。我学着老师的模样下笔,起初总怕墨多晕染,后来才慢慢体会到,国画的“放”比“收”更重要,那看似随意的点画,实则是对山势走向的精准把握。</p><p class="ql-block"> 到了第二堂课,视线移至画纸右下,该为这片山添上“伴”——树木。老师先教我们画近景的树,笔锋垂直落下,勾勒出遒劲的树干,再用短而密的“点叶法”画出树冠,墨色浓艳,让树木显得扎实;接着画远景的树,墨色调得淡些,笔触也更轻快,只寥寥几笔便勾勒出轮廓。最关键的是处理树木与山脉的前后关系:近树的枝干要“挡”住远山的边缘,远山的墨色要“让”着近树的浓墨,一挡一让间,平面的宣纸突然有了层次感,仿佛站在树下抬头,真能望见身后的群山。</p><p class="ql-block"> 第三堂课是“补全”与“点睛”。我们先将第二堂课未完成的树木下半段补好,在树干底部添上几笔斜向的皴擦,模拟树皮的纹理,再用淡墨在树根旁晕染,仿佛土壤包裹着根系;随后学画石头,老师教我们用“披麻皴”,笔锋顺着石头的纹理斜着拖曳,墨色由浓到淡渐变,原本生硬的石块竟有了温润的质感。中间留白的部分最是巧妙,老师说“留白即云”,我们用清水笔在空白边缘轻轻晕染,让墨色与白纸的过渡更柔和,那些似有似无的空白,顿时成了萦绕山间的白云,似动非动,似有似无。</p><p class="ql-block"> 最后是上色环节。赭石色染山脉的向阳面,花青色涂树木的阴面,淡墨色晕染石头的缝隙,最妙的是“颜色呼应”——近树的树干用了浅赭石,远山的顶端也轻扫一层同色;近石的缝隙用了淡花青,远树的叶子也调了同款色。当所有颜色都铺好,老师又拿着大笔蘸清水,在颜色衔接处轻轻扫过,让色彩融合得更自然。我看着自己的画,再看老师身旁早已完成的范本,竟发现那些不经意的颜色呼应,让整幅画有了“呼吸感”,仿佛山间的风都带着统一的色调。</p><p class="ql-block"> 两小时一堂课,三堂课不过六小时,却像一场与墨色、色彩的对话。起初觉得复杂的“品”字点、“披麻皴”,到最后竟能熟练运用;起初空白的宣纸,到最后竟盛满了山水云雾。最让我惊叹的,是国画的“写意”与“细节”的平衡——白云不必勾线,靠留白便显灵动;树木不必写实,靠墨色浓淡便显层次。这三堂国画课,不仅让我完成了一幅作品,更让我读懂了国画的魅力:寥寥几笔,便藏着万千山河;轻描淡写间,尽是东方美学的浪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