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自草秋浦歌后 宋/黄庭坚

雕

黄庭坚书法

书自草秋浦歌后

宋/黄庭坚

（原文）绍圣三年"五月乙未，新开小轩，闻幽鸟相语，殊乐，戏作草。遂书彻李白《秋浦歌》十五篇。时小雨清润，十三日所移竹及田野中人致红莲三十本，各已苏息”。唯自篱外移橙一株著篱里，似无生意。盖十三日竹醉，而使橙亦醉，亦失其性矣。知命自黔江得一画眉，云颇能作杜鹃语，故携来。然置之摩围阁中，时时作百虫声，独不复作杜鹃语。为客谈此，客云:“此岂羊公鹤之苗裔耶?”秦少游学书，人多好"之，惟钱穆父”以为俗。初闻之，不能不嫌。已而自观之，诚如钱公语，遂改度”，稍去俗气，既而人多不好。老来渐懒慢，无复此事。人或以旧时意来乞作草，语之以今已不成书，辄不听信，则为画满纸。虽不复入俗，亦不成书，使钱公见之，亦不知所以名之矣。摩围阁"老人题。

（译文）书写完李白的《秋浦歌》之后

绍圣三年五月乙未日，新开辟了一间小轩室，听到幽美的鸟儿相互啼叫，特别快乐，便随意写了草书。于是就书写完了李白的《秋浦歌》十五篇。当时小雨过后，空气清新湿润，十三日移栽的竹子以及田野里的人送来的三十株红莲，各自都已经恢复生机。只有从篱笆外移栽了一棵橙子树到篱笆里面，似乎没有了生机。大概是因为十三日是竹子的“醉日”（适宜移栽竹子的日子），让橙子树也像是喝醉了一样，失去了它的本性。我的弟弟知命从黔江得到一只画眉鸟，说它很能模仿杜鹃的叫声，所以就把它带了回来。然而把它放在摩围阁中，它时常发出各种虫子的声音，唯独不再模仿杜鹃的叫声了。我对客人说起这件事，客人说：“这难道是羊公鹤（晋代羊祜养的鹤，徒有其表，不会起舞）的后代吗？”

秦少游练习书法，很多人都喜欢他的字，只有钱穆父认为他的字俗气。起初听到这话，不能不有所不满。过了不久自己再看自己的字，确实就像钱公所说的那样，于是改变了态度，逐渐去除了俗气，可随后很多人又不喜欢了。我年老后渐渐变得懒散疏慢，不再做书法这件事。有的人按照我以前的风格来求我写草书，我告诉他们如今我已经不擅长书法了，他们总是不肯相信，我就给他们在纸上画满。虽然不再落入俗气，但也不能算是书法了，要是让钱公看到，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它了。

摩围阁老人（黄庭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