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天门山：雾锁烟笼与晴空万里的双重馈赠 3

沈林成

人生总有些地方，初遇时便在心底埋下牵挂的种子，待时日流转，便会生出再次奔赴的渴望。
张家界天门山于我，便是这样一处所在。去年深秋的初次造访，大雾如轻纱般将整座山峦包裹，天门洞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宛如仙境中难以捉摸的秘境；而今初秋再临，老天却赠予了一片澄澈透亮的晴空，让我得以窥见这座神山截然不同的壮美容颜，两次相遇，两种风情，却同样让人心魂激荡，久久难忘。
记得去年踏上天门山时，山间的雾气似乎早早就等候在那里。刚乘上索道，窗外的景色便渐渐被白茫茫的云雾吞噬，原本清晰可见的奇峰怪石，转眼间都化作了模糊的剪影。待到抵达天门洞下方，雾气更是浓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伸出手去，指尖都能触到那微凉的湿意。天门洞就藏在这片浓雾深处，偶尔风过，雾气稍稍散开一角，便能看到那巨大的天然穿山溶洞如同通天之门，隐约露出青灰色的轮廓，可不等细看，雾气又迅速聚拢，将一切重新藏回朦胧之中。
那时走在悬崖栈道上，更是别有一番滋味。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雾海，身旁是若隐若现的岩壁，耳边只有风声与自己的脚步声交织。平日里让人心惊胆战的悬崖峭壁，此刻都被雾气温柔地遮蔽，只剩下眼前三五米内清晰的石阶与身旁的护栏，反倒让人多了几分安心，仿佛置身于一片与世隔绝的白色幻境中。每一步前行，都像是在探索未知的秘境，不知道下一秒雾气会为自己揭开怎样的景致，这种不确定性，倒也为那次旅程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诗意。只是离开时，心中终究留有一丝遗憾 —— 未能亲眼目睹天门洞完整的模样，未能俯瞰那传说中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这份遗憾，也成了我再次奔赴天门山的动力。
今秋，当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老天却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刚抵达张家界天门山，便看到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将远处的山峦映照得格外清晰。组委会贴心地将午餐安排在荷花机场旁的天门印象酒店，当我走进餐厅，目光无意间投向窗外时，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 远处的天门山巍峨耸立，如同一尊巨大的绿色屏障，而那道闻名遐迩的天门洞，正清晰地镶嵌在山峦之间，如同一只巨大的天眼，静静地俯瞰着大地。
这是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视角。从酒店的落地窗前望去，山脚下的机场跑道笔直延伸，一架架飞机如同银色的巨鸟，时而缓缓降落，时而腾空而起，与远处静谧的山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门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壮观，洞口的轮廓清晰分明，仿佛能看到山风吹过洞口时掀起的气流，那片曾经被雾气遮蔽的景致，此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让我忍不住驻足良久，贪婪地欣赏着这份独特的美景。阳光洒在天门洞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远处的云海在山峦间流转，偶尔有飞鸟从洞口掠过，这幅动静结合的画面，美得如同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让人沉醉其中，不愿移开目光。
用过午餐，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天门山。乘坐快速电梯向山上攀登时，透过电梯的玻璃，还能不时看到山脚下的景色渐渐变小，天门洞的轮廓愈发清晰。抵达天门洞观景平台时，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原来恰逢世界翼装飞行表演大赛在此举行。我挤在人群中，目光紧紧盯着天门洞的方向，心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随着一阵欢呼声响起，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远处的山峦间跃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天门洞飞来。翼装飞行员身着专业的飞行装备，在天空中灵活地调整着姿势，如同一只自由的雄鹰，穿梭在蓝天白云之间。当他穿过天门洞的瞬间，观景平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我也忍不住激动地拍手叫好。接下来，一位位飞行员相继登场，他们用精湛的技艺在天空中演绎着各种高难度动作，时而俯冲，时而拉升，时而在云层间穿梭，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阳光洒在他们的翼装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与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巍峨的山峦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充满力量与美感的画面。这场视觉盛宴，不仅让我感受到了翼装飞行的惊险与刺激，更让我对人类挑战极限的勇气与精神心生敬佩。
观看完飞行表演，我们继续向山顶进发。乘坐 13 阶梯式壁挂式电梯时，又是一番别样的体验。电梯沿着陡峭的岩壁缓缓上升，脚下的天门洞渐渐变小，远处的景色却愈发开阔。每上升一段，眼前的景致便会发生一次变化，从最初的天门洞全景，到后来的山峦叠嶂，再到远处的云海翻腾，让人目不暇接。
终于抵达天门山顶，当我踏上观景台，俯瞰下方的 99 道拐公路时，心中的震撼难以用言语形容。那条盘山公路如同一条巨龙，在山峦间蜿蜒盘旋，一圈又一圈地盘绕而上，从山顶望去，每一道弯道都清晰可见，仿佛是大自然与人类智慧共同谱写的壮丽诗篇。公路两旁的植被郁郁葱葱，与灰色的公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偶尔有车辆沿着公路缓缓行驶，如同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在巨龙的身上缓缓移动。
站在山顶，微风拂面，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我闭上双眼，任由思绪飞扬，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天门山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模样：春天，山间桃花盛开，云雾缭绕，如同世外桃源；夏天，绿树成荫，溪水潺潺，蝉鸣阵阵，充满生机；秋天，漫山红叶，层林尽染，如同烈火燃烧；冬天，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宛如冰雪童话。每一个季节的天门山，都有着独特的魅力，而我有幸在不同的时节与它相遇，感受它不同的风情，这份幸运，让我心中满是感激。
夕阳西下时，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天门山。回望那座巍峨的山峦，天门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发温柔，仿佛在与我们道别。两次造访天门山，一次雾锁烟笼，一次晴空万里，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却同样让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与壮美。雾中的天门山，如同一位神秘的仙子，引人探寻；晴空下的天门山，恰似一位豪迈的勇士，尽显壮阔。而无论是哪种模样，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成为了我记忆中最珍贵的片段。
或许，旅行的意义就在于此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会遇到怎样的风景，会有怎样的邂逅，但正是这份未知与惊喜，让每一次旅程都充满了期待与感动。天门山的两次相遇，让我明白了缺憾与圆满都是旅程的一部分，正是因为有了去年的遗憾，才让今年的圆满更加珍贵。而这座神山，也用它的壮美与神奇，向我诉说着大自然的无穷魅力，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更多的向往与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