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六十年前的一次野炊

“笑中含泪”金永俊

　　1963年我在丽水中学读初中。那时班里的男女同学一年多来，基本上是不讲话的。真是男女生读书之声相闻，就是不相往来。

更有甚者，有些男生在男女共用的课桌中间，划出一条“桌界线”。如同桌女生稍不注意有什么书薄或文具之类东西，入侵男生“领桌”，东西就会被男生一手扫出桌面。

如果女生双手平放桌上端坐听课，一不小心手肘越界了，立即会遭到男生手肘狠狠一击，或一记重重手刀的惩罚。

这时女生也只能默默忍受被欺负的疼痛，毕竟是她自己入侵了男生领桌。当然并非全班男生都这样的。

初二第一个学期秋季，学校组织了一次野炊。班主任打破了平时野炊由同学们自由组合的常规。规定这次要以班级小组为单位，想通过野炊让男女同学有所交流。

我们那时的野炊大多是炒粉干吃，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可烧，所以不需大家讨论。

于是购买粉干、青菜、油盐酱油，及带锅铲刀具之类的事，全由组里的女同学承包了。

那次野炊的目的地是丽水马头山下，好溪的溪滩边。此地离学校20华里左右。这点路程对我们当年的铁脚板来说，根本不当回事。

如路途短了，大家还不满意，认为不过瘾。甚至有人还会发牢骚说：这么近，还不如干脆在校园里野炊算了。

路上，我们组里的野炊用的炊具及食材，自然由男同学负责抬去。

一 路上，还是男同学一班，女同学一班，不相往来，各自说说笑笑前往马头山野炊目的地。

走了约两个小时后，到了马头山溪滩边。抬炊具的同学停下来后，就以此地为我们组野炊的“根据地”了。

女同学们开始去溪里洗菜，洗炊具。烧火，炒粉干之类的“厨房活”，自然全由女同学承包了。

男同学就去找适合搭灶台的大石头了。那溪滩上大石头很多，很快每个男同学都找来一块。然后在里面挑选最合适的三块搭起灶台，再把铁锅放上去试一试，稍作调整就大小正好，又稳固。完成搭锅灶的任务后，男同学又分头去找柴火。

那溪滩上因涨大水时冲下来的干树枝很多，一下子就找来一堆了。

这时男同学的有关野炊的任务全完成了，就等吃了。

于是男同学满溪滩跑去玩了，有的在溪边打水漂，有的在溪里玩水，有的在捉迷藏。

老师也不管我们，因我们男同学个个都是游泳好手。

丽中每年夏季都要学生去瓯江大溪游泳。我们班主任还天天下午放学后，带我们班男同学去横渡瓯江。

我们男同学在玩时，突然听到我们组野炊“根据地”的女同学的叫声：“粉干炒好了！你们过来吃！”

此时女同学已在根据地开吃了。男同学闻声，马上从四面八方跑向根据地，每人拿着碗递到撑勺分粉干的女同学面前。

粉干分来后，我们又马上离开女同学占领的根据地，边走边吃，吃到溪边去了。

一碗粉干很快就下肚了，但大家都没吃饱。我们在溪边，远离根据地，不知锅里还有没有粉干，又不敢去根据地看看还有否。只是大家碗都不洗，都在等，希望还有。

根据地突然传来一声：“粉干还有！没吃饱的同学过来盛！”

我们男同学听到这一声“粉干还有。”就像在起跑线听到发令枪响一样，马上在溪滩鹅卵石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根据地了。

我们围在铁锅前，只见溪滩短跑冠军，手拿勺子在盛粉干，其他同学看看锅里的粉干并不多了，又没勺子怎办？

不知哪个同学，首先用手去锅里抓粉干了，接着十来只手都伸进去抢粉干了。

这时不知是哪个管闲事的女同学看不下去了，大叫起来：“你们都用手去抓，那粉干还能吃吗？”

男同学被她这一声吼镇住了。于是大家又把已抓到碗里的粉干倒回锅里。然后心灰意懒地灰溜溜地去溪里洗碗去了。

洗好碗后，我们组里有几个男同学又跑到隔壁组里，去找住校生李瑞启同学。

李瑞启同学，个头大胃口好。他们就对他说：“我们组里还有粉干没吃完，你如吃就过去盛。”

李瑞启同学连忙跑过去盛，还有满满的一大碗。看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粉干，我们围观的同学口水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来了。

这时有个同学说：“你这碗粉干是十来只手抓过的。”李瑞启装着没听到继续吃。

等吃完了，他对着围观他吃的同学，开腔了：“你们这么坏，用手抓抓过的粉干，叫我吃！”

其实我们男同学大家都没吃饱，都不会嫌手抓过的粉干脏的，都还想吃的。只是在女同学众目睽睽下，不好意思罢了。

在整个野炊过程中，男女同学之间还是没什么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