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昵称: 远 方</p><p class="ql-block"> 美篇号6730626</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张海的情况和郑爽有所不同,他年龄大,个儿也大,长的比我还高,家是林场的,副业还打渔,条件相当不错,兄弟好几个,他是家里最小的,不愿意上学,也学不进去,但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总联系他,家里怕他学坏,就坚持让他上学,老师讲课他听不进去,就在下面搞些小动作,弄出一些动静,影响大家听课。</p><p class="ql-block"> 对于他的这种情况,我和各科老师沟通后的意见是:只要他守纪律、不捣乱,上课可以趴在桌上睡觉。对他的学习虽然放弃了,但其他学生的成绩还是要保证的,把话说开了,各自相安,互不干扰,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p><p class="ql-block"> 当我把这个意见告诉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很惊讶,很高兴,但表情也是复杂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不管他是对他不抱希望了,允许他睡觉等于他被解放了,以往是不允许他捣乱,也不允许他睡觉,让他无所适从,无饥六受,不弄出点动静,好像别人不知道它存在似的,现在行了,别人听课那是学习,他听课那是催眠曲,让他昏昏欲睡,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睡了, 但心情上还是有些患得患失的。</p><p class="ql-block"> 张海的优点是勤快,喜欢干活,我就把班上修理桌椅板凳的事儿交给他,甚至还让他去学校帮着干点活,这样他没有觉的时候就可以请假去干活了,老师高兴,他也自在,有事没事他也会找我唠些闲嗑,社会上的很多事儿,我都是从他那里听到的,他觉得我照顾了他,对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p> <p class="ql-block"> 整个学校几十名教师,就我一个单身,工作时间还好,又是班主任,从早忙到晚,感觉还很充实,一旦到了周天,偌大的办公室里孑然一人,形单影孤,寂寞无聊,我便会来到江边的那片白色的沙洲之上,在岸边的水里洗个澡儿,躺在松软的沙滩上,望着滔滔的江水和水面上慢吞吞过往的货船,偶尔还能看到漂在水上打鱼的小船儿和中苏两国的巡逻快艇匆匆而过,然后美美的在那里睡上一觉。</p><p class="ql-block"> 下游不远处的岸边建有一个运粮码头,里面便是一座很大的粮库,秋天交公粮的季节,运粮的车队会排出很远,有汽车,拖拉机,还有不少马车,一片繁忙而热闹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粮库是有钱的好单位,建设的也气派,高大的围墙,壮观的大门,里边都是水泥地面,两层办公的砖瓦小楼,然后是排列整齐的粮囤。</p><p class="ql-block"> 码头上不时有运粮的货船过来,传送带便把成麻袋的粮食从粮库输送到船上,有时一装就是大半天,船很大也很能装,一次至少也能运上几百吨,但行驶在江面上却很慢,尤其逆流而上时候,甚至还不如人走的快。</p><p class="ql-block"> 门口值班的大叔也很神气,没事的时候也去江边晒太阳,我们碰到过几次就熟悉了,他身边跟着一条大黄狗,高大威猛,毛很厚很长,差不多有一米高的样子,但很温顺,第一次见着我便上下闻了一会儿,然后便在腿上蹭起了痒痒,显得很亲密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值班大叔说这是一条流浪狗,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然后到这里就不走了,正好粮库打更也需要,就养着了,已经好多年了。它懂事儿,管事儿,通人性,不惹事儿,大家都喜欢它。</p>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真的有缘分,我每次来江边,它就像知道似的,都会找过来,我在沙滩上睡觉,它也趴在旁边跟着一起睡,还能听到它打呼噜。 有时候我还没来它便到了,也不知道是我来之后它跟过来的,还是这里原来就是它的休息之地,总之它成了我寂寞中的陪伴,给我带来了很多乐趣,也让我一直记着它。</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个周日,我在沙滩上正睡的香甜,忽然就被大黄狗的叫声惊醒了,朦胧中看到有四五个人在晃动, 仔细辨认,原来是张海带着自家兄弟和林场的人打鱼经过发现了我和大黄狗,然后便在这里埋锅造饭,把鱼做好了来招呼我的时候和大黄狗发生了冲突……</p><p class="ql-block"> 煮鱼与烤鱼热气腾腾,芳香四溢,引来一群水鸟围观,上下翻飞,我们围着锅和烧烤摊儿吃,它们则在外围捡拾着鱼骨剩刺,吃到兴奋处还不时煽动翅膀鸣叫几声,然后大黄狗也跟着犬吠,这是一顿人狗鸟共食的美餐盛宴。</p><p class="ql-block"> 吃完野餐大家出了一身汗,然后他们脱了衣服就跳进江里游泳去了,张海问我会游泳不?我不好意思的说就会狗刨,他说那就行,然后从船上拿出一个车内胎仍给我,拽着我向江里游去,这时虽然有些胆怯,但也只有硬着头皮跟着了,他们是游着,我是飘着,一起往下游走,大约飘了一里多地感觉适应了,便靠了岸,把车胎扔下,下水自己游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其实在江里游泳比在游泳池里要好游的多,因为是活水浮力大,身体只要动一动就不会下沉,又因为是往下游走,双手稍微一滑就会顺流而下。</p><p class="ql-block"> 我们就这样往下游走了三四里地,拐进了一个江岔子里,一面是平坦的戈壁沙滩,一面是平缓的江水,这时小船儿也划过来了,大家都来到了沙滩上,打开一张网,大概有二三十米长,一头扔在水里漂着,一头人在岸上用杆子拽着,人走在沙滩上,与江水和渔网一起顺流而下,一直走到沙滩的尽头才把网收上来,一网的鱼活蹦乱跳,收获满满。</p> <p class="ql-block"> 他们把这种网叫趟网,也许就是趟着水下网打鱼的意思,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下网打鱼的方式,在沙滩上撒网,在水中漫步,悠然自得,别开生面,也算长了见识。</p><p class="ql-block"> 我从张海那里不仅学到了下江游泳,还学到了甩弦钓鱼,就是用三四十米的鱼线系上几个鱼钩,用小鱼或肉做诱饵,晚上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甩到江里,系在岸上的一端隐蔽好,第二天早上拽上来,就会钓上好几条一二斤的大鱼。多甩几条甩弦,就会收获更多的鱼,从此我寂寞无聊的周天生活便丰富多彩起来,下江游泳,早晚打鱼,我忙忙乎乎,自得其乐。</p><p class="ql-block"> 由于在江水里游泳,顺流而下,一去便是五六里地,感觉自己的泳技了得,也是信心满满,胆量也日益膨胀。有一次回马场的家里,途中要摆渡过逊米拉河,大概也就是二三百米的宽度,但河流湍急,流速很快,一时头脑发热,脱了衣服便下水横渡,被激流冲出了四五里地仍然无法上岸,那时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是扑腾不动了,心里想着已经做了全部的努力,认命放弃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正束手待毙之时手臂又本能的划了两下,就发现身体忽然快速的向岸边移了过去,原来此时已经从激流中出来了,然后就在疲惫和狼狈不堪中上了岸,这是自己一生中离死亡最近的一次。</p><p class="ql-block"> 有了这个经历自己基本就告别了游泳,都说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自己这点泳技实践证明离会水还差得很远,这是万幸中捡回了一条命。</p><p class="ql-block"> 老书记对我一直很关注,也很关心,当时房改刚刚开始,由他分工负责,正好有一套房子空出来便给了我,并正式找我谈了一次话,告诉房子原来是一名职工的,但已经离职几年不再册了,让我先当宿舍住着,房改的时候就归我。</p> <p class="ql-block"> 房子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敏感的事,我让老书记别太为难,因为我是一个人,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将来去留还不一定,也不用特意照顾。</p><p class="ql-block"> 老书记沉思了一下解释说,是也不是,现在有这个房子,没有竞争,给你大家也没意见;但你又是一个单身,没有对象,没有结婚的需求,不给你也算正常,给了你算照顾也没错。然后他又慈爱的看着我说,如果有个对象就更名正言顺了,让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p><p class="ql-block"> 房子分给我没多久,那个离职多年的职工得到信儿就回来了,找到了场里,也找到了老书记,但已经不再册了,碰了一鼻子灰。然后又找到了我,诉说这些年在外做生意的不易,没挣到钱,还亏了不少,现在只能回来,但房子又没了,一家人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p><p class="ql-block"> 我本来就不想让老书记和场里为难,又看到他这种状态,心里也不好受,就跟他说,我可以把房子交上去,但给不给他就由场里决定了。他听了很高兴,对我千恩万谢。</p><p class="ql-block"> 然后我又找到了老书记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劝我不要有顾虑,就是房子交上来了,也不能给他。</p><p class="ql-block"> 我又说我是你留下的,房子又是你决定给的,现在人家又回来要了,就是没有事儿,大家也会有议论,只有我交出去了,这事儿你与我才能撇清。</p><p class="ql-block"> 老书记沉默不语,大口的吸着烟,最后掐灭了烟头,算是同意了我的意见。</p> <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学期一个假期,一年便过去了,又来到了秋天那个山花烂漫的季节,黑龙江水依然那样奔腾不息,滔滔流淌,两岸广袤而多彩的林木又悄无声息的翻腾着绚丽的波浪,那些长长嘴长长脖子长长腿的水鸟依然伫立在沙洲之上,暖阳的余晖里不时梳理着羽毛,江水边上的山丁子和山楂树上己是硕果累累,红彤彤的一片,咬上一口酸的口水直流,没到深秋,还没有熟透,就是在这个季节里,在第三个学期即将开学的时候,我在另外的一个城市里又找到了新的工作,从此我告别了家乡,告别了兵团,告别了学校和可爱的孩子们,而那个美丽地方的那些人,那些事儿,却已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记忆里并<span style="font-size:18px;">沉积于心底,</span>成为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如<span style="font-size:18px;">老酒</span>窖藏,日久醇香,几十年的光阴中,物是人非,已化为了浓浓的思念与永久的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