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学少年（2）——故城寻梦

顾孟寒

重归聚义堂 常听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过，我觉得同学之间，尤其是我们这种"和尚班"，那才是真江湖。 当然，我这说的江湖，跟险恶无关，全是褒义。所谓江湖，在我看来，就是"义气"二字。 同学间最容易义气相投，尤其是毕业多年再相见，那股同学情谊，立马就变成了哥们义气。 无论你现在是身居高位，还是腰缠万贯，哪怕是两院院士，一到同学会的场合，也得把官场气、铜钱气和门阀气都收起来。 大家瞬间变回当年那个愣头青，你呼我应，勾肩搭背，推杯换盏。 黄埔几期、唐山炮校的桥段轮番上演，哥们义气爆棚，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那个纯真年代。 同学这层关系，跟世上任何关系都不同。它少了许多利益纠葛，多了不少真情实意。 想当年，我们朝夕相处好几年，吃睡都在一起，同出操、同熄灯，连打抱不平都一起往前冲…… 可毕业后，大家说散就散，各奔前程，快得连个再聚的约定都来不及说。 所以，后来无论是街头偶遇，还是因工作重逢，那份意外和亲切感，都格外强烈。 也正因如此，若干年后，同学会的出现，便是水到渠成的江湖盛事。 下次你再看到一群人吆五喝六、半疯半癫的，可别见怪。那不过是一群当年的傻小子，在做一件傻傻的、却又无比珍贵的事——因为下一次江湖再聚，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说到这儿，突然想起我们两个班的五十八位兄弟，已有近两成不在人世了。不免悲从中来。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看来善待自己，多做些好事，才是这江湖里最重要的事。 也正因如此，才更懂这江湖的珍贵——不用刻意维系，不用算计得失，只要想起当年一起走过的日子，那份义气就永远鲜活。往后啊，只求兄弟们都好好的，多聚一次，便是多赚一段江湖佳话。 这是这次同学聚会后的畅想，天马行空肆意胡说一气。接下来说说真实的如烟往事: 【桥段一】当年亚波同学，一口的常州普通话，喜欢咧嘴就笑，两只虎牙一露，很青葱很书呆的样子。记得大二那年寒假，我和一平放假回上海，亚波邀我俩去他常州乡下老家玩。几十年后才知道，那是他媳妇刘董事长的老家！ 武进的乡村极具魅力，特别是冬天。洋洋洒洒的大雪掩盖了一切，世界变成一片洁白。此刻是打鸟捉麻雀的好时候。因为冷也因为饿，鸟儿和雀儿都呆立在枝头上。亚波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土铳猎枪，枪筒很长，威力也很大，一枪打出去一片散弹，起码能掉下来一只，绝对让人有成就感。 而用竹编扣麻雀，则是极有趣的玩法。因为下雪，麻雀没了吃食。我们在打谷场上扒开积雪，支起竹编，在竹编下撒上稻谷。你想啊，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唯有这一小块黑土地，上面还有那诱人的金色谷子，小麻雀就在打谷场附近的树上窥视着。不一会儿一只胆大的先飞了下来，怯怯的啄食谷子，而且越啄越快，树上的那些自然是忍不住的，纷纷飞了下来。接下来就是陷阱制造者的收获时刻，你只要拉动手里的绳子，竹编就扣下来！当然小麻雀也不是吃素的，它们见多识广，绝不会束手就擒。往往飞逃的速度快于竹编扣下来的速度，让你一无所获。猫捉老鼠，是不知道谁赢到最后。 两天原汁原味的苏南乡村生活，让读书的苦累得以释放，那次常州之行让我永远难忘。而更让我惊诧的是，四十多年后，亚波夫妇俩再次邀请我和一平去常州他家玩（结果好多同学也闻风而来），才知道看似青葱玉纯的亚波，原来早就有了“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我咋就这么迟钝眼拙呢？按俺们淮南话说，这孩子皮的早啊，呵呵！不过亚波娶了刘小芳，便一路开挂福气爆棚，这女子可不一般，开店开厂开公司开科技园，还真是天马行空不同凡响！ 【桥段二】两千年的时候，我在大屯煤电公司龙东煤矿搞一个科研项目，是研究工作面采动规律，顶板控制的问题。有很多监控设备安装在工作面液压支架上，我们师生几个天天要下井去工作面观察采集数据，工作是挺辛苦的。好在新峰在矿上当矿长，少不了常关照我们，让项目得以顺利开展，最后顺利通过公司的鉴定，取得较好的科研成果。 记得那个中秋节，因为项目工作紧张，我不能回学校过节。新峰夫妻俩邀我去他家，喝五粮液，吃无锡菜，菜品甜滋滋的，非常对我的胃口。刘医生比新峰还爽气，反正就是不由分说的叫你喝酒吃菜。从他家出来，看见皓月当空，特别的圆。 不过在龙东矿，我也吃了不少的亏，好几次被灌的酩酊大醉，你想想，一顿被灌六瓶啤酒，那是什么境界？啤酒喝醉比白酒喝醉更加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可肚子又涨的鼓鼓的。 不知道是不是新峰撺掇机采队的师傅们，让我们喝好；还是徐州地区的酒风彪悍，反正去徐州那边出差搞科研做项目，是很让人头疼的。 【桥段三】当然淮北的酒风也是是不甘人后，总之请你喝酒，终极目标就是放倒你，不然不能表达他的敬意。 那年出差，在相山偶遇西营，非要拉我去他矿上，我当然知道去了没有好下场，执意婉拒。他没了辙，然后在街上找了一家饭馆，居然叫上海饭店。菜肴很有点本帮菜的风味。两人小酌，说了不少久别重逢的话，菜吃的很合意，酒喝的很随意。 喜欢唠嗑的西营，真是个厚道人！ 【说明】选了半天，还是选了这个“说唱”曲《淮南牛肉汤》为这个美篇的配乐。有点“闹人”，所以才有点“味”，看美篇的时候如果嫌吵，把手机音量调小一点，呵呵。美篇中的一个个小视频有点看头的，原生态，没有多少剪辑加工。照片视频都是华为手机拍摄。 汉庭酒店（淮南春申里店）这几天蓬荜生辉 “顾大嫂”聚义排名101将，把个寨子里的账目整的井井有条又被寨子里的红包弄的不厌其烦 老同学相见分外高兴 “你猜我是谁？”“还用猜吗？你是王岩！” 王班长驾到 老乡见老乡 众好汉再聚义 漂亮春申里，浓浓苏荷味 探寻申春国 《寿州城墙上的遐想》 尽管烈日当空，凭垛而立，寿州城墙的青砖还凝着千年的凉。热风掠过雉堞，卷着淝水的湿气，也卷来些模糊的声响——是战国的马蹄，是春申君黄歇巡城时的仪仗，还是明清市井里的喧嚷？ 指尖抚过砖缝里的苔痕，像触到了时光的纹路。遥想当年，作为楚都屏障的这里，金戈铁马曾在此碰撞出火花。而那位封地于此的春申君，或许也如我这般，倚着城墙眺望远方。他不会想到，千年后，自己封地的“远郊”上海，已成为国际都会，而寿州依旧守着这份古朴，像一枚被时光珍藏的印章。 城楼下的护城河静静流淌，映着蓝天白云，也映着城墙的倒影。恍惚间，古今在此交汇：脚下的城砖见过楚人的衣冠，听过唐人的诗吟，如今又承载着我的目光。那些关于霸业、关于迁徙、关于岁月流转的故事，都藏在城墙的褶皱里，等着风来，轻轻讲给懂的人听。 从寿州博物馆里出来，再站在古城墙上，忽然更懂了那种“诚惶诚恐”——面对如此这般厚重的历史，人如微尘，却又因这份凝望，与千年前的灵魂有了片刻的共鸣。寿州的墙，是历史的碑，也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站在这里，便站在了时光的十字路口，任思绪在古今间自由驰骋。 李导像模像样介绍寿州行 《空城计》诸葛亮唱到【西皮二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这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将帅不和失街亭。你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又夺我的西城。 诸葛亮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你到此谈、谈谈心。西城的街道打扫净，准备着司马好屯兵。诸葛亮无有别的敬，早预备下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 左右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深探春申国，最好就去博物馆 扫码观展吗？ 楚风依旧 慧眼识历史 春申国郊区来的人 瞻仰名家之作 金如山海 细品豆腐宴 《舌尖上的传奇》 西坠的太阳，赶着我们的大巴往八公山开去。车厢里的空调很凉，与车外的温度有天壤之别。在高温环境下游寿州古城，也是体力活，眼下还真有点“饥肠辘辘”了。好在一个别开生面的豆腐宴在等着我们开席。 品尝八公山豆腐宴是这次返校的重要节目之一。为此，西才同学早早做了调研，还在大家返校之前，特地跟着当家的王医生，不远几十里地，来到八公山这家地道的豆腐宴馆，看菜谱看后厨，定菜单定酒水，先把老板和厨师搞定再说。这桌豆腐宴静候我们多时了，今天它要隆重开场！ 早就听闻淮南有豆腐宴，但让我疑惑的是，这豆腐能让厨师翻出多少个“花头”来，才能号称“豆腐宴”呢？作为一个“吃货”，我满怀期待奔赴这场盛宴。本以为只是吃个豆腐，没想到却吃了一惊。 瞧瞧，还没开吃，就先被这张大桌子“镇”住了，满心希望来的二十多位同学，一个不少的坐在一个桌上的想法实现了。事实证明，接下来的宴会有多热闹，全靠这张大桌子。坐下没多久，几位服务员便穿梭不停轮番上阵，提壶倒水、端盘上菜，小推车进进出出，好一阵忙活。眼瞅着大桌子被摆的满满当当。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一位服务员拿着铜锣和棒槌，吆喝起来，让这场豆腐宴高调开了席！接下来岂不一浪更比一浪高？就差没把房顶掀了。宴会厅变成聚义堂，酒过三巡后，接着再过七巡八巡，推杯换盏加勾肩搭背再加滔滔不绝，从古代说到未来，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说年少多轻狂，说年少万兜鍪。同学间的情义在豆腐和酒精的参合下得以升华，呵呵。 菜快上齐的时候，我就被一道豆腐饺子吸引住了目光。这软趴趴的豆腐，怎么就把紧致的肉馅妥妥地包在怀里，还摇身一变成了饺子呢？我好奇得不行，难道说豆腐练就了一身“铁布衫”，把肉馅稳稳罩住？正在天马行空猜测时，西才笑着说：“别想啦，这是豆腐做的皮，把调好的肉馅包进去，再下锅煮，就成啦！”我还是揣摩不透，这样嫩的豆腐，切成薄薄的饺子皮，再包成饺子，怎么粘住它？下锅煮，怎么让它完整无缺？说起来容易，没有功夫不行的。看来豆腐有“七十二变”本事，真是不可小瞧了它。品尝时，一口下去，豆腐皮的嫩滑与肉馅的鲜香在口中这么一搅和，瞬间把味蕾“拿捏”得死死的，我不禁感叹：“这哪是饺子，简直是舌尖上的‘魔法’！” 酒足饭饱后，大家端着茶杯闲聊，有饱学者说，豆腐是炼丹师的“意外发明”。为了炼出长生不老药，日夜守着丹炉，谁成想，一个不小心，仙丹没炼成，反倒炼出了这白花花的豆腐。不过还多亏了这“美丽的错误”，才让中华民族有了这个植物蛋白盟主的美味。我举起茶杯，对着满桌子豆腐菜打趣道：“感谢炼丹师的‘无心插柳’，这豆腐宴太让人满足啦！ 好大的桌面子 炳君先干为敬 刘医生还能喝五杯 一平想掀屋顶了 八匹马呀，五魁首 豪饮牛肉汤 《过劲的牛肉汤》 好一个:大铁锅炖鲜肉，烈火慢熬，骨酥肉烂汤沸腾，香气绕梁三日久粗瓷碗盛浓汤，热汤细品，胃暖身舒冒热汗，暖意融心四季安横批: 添汤加菜不加钱 作了上面这个对联，却还是不能准确表达对淮南牛肉汤的感觉，特别是对这家牛肉汤的体验。 西才夫妇俩领着我们一行人专程来到这里排队，就是让我们再圆“正宗牛肉汤”的梦。想当年在淮南读书的时候，尽管是穷学生，却总是忍不住对牛肉汤的“向往”，掏几毛钱来一碗牛肉汤（相对当时的物价，还是有点贵的），再绝配上二块油酥烧饼，那叫一个美！最贴心的是汤和香菜可以随便添，直到喝的肚滚腰圆。 如今淮南牛肉汤开到全国各地，据说还开到了国外，可见它的牛掰，我估计在上海，淮南牛肉汤馆不下几百家。不过我在淮南以外喝“淮南牛肉汤”，总感觉没有那种感觉，你说是什么原因？我说是因为水，浑河水海河水苏州河水，总归不是淮河水。就如我几年前写的一篇《重庆小面好巴适》，也是这个意思。不信请点击看这个链接。<a href="https://www.meipian.cn/rsosm77?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324186"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22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网页链接</a> 废话少说，言归正传。淮河路上有好多家牛肉汤店，唯独这家人气最旺。甭管你是什么人，有钱也好没钱也好，美颜也好丑颜也好，有权也好无权也好，到了这家牛肉汤大锅前，通通都要老老实实排队，不能“野勾”（淮南话插队）。我们到的时候，正是饭点，两间门面外加沿街人行道，那坐的满满当当。我们当然不能例外，年龄再大也要排队。 那口大锅肆无忌惮的支在那里，浓汤滚滚热气腾腾，两个伙计忙的头不是头脚不是脚，那一套动作一天不知重复多少遍。还有三位姑娘大婶，专门配粉丝配豆饼配千张配牛肉片，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鲜牛肉，粉丝多点，香菜多点，不要千张，不要辣”，好不容易排到我了，我高声主张自己的意愿，呵呵。只见伙计一手端着已经配好所有料的大碗，一手握住大勺，三番两次的舀汤再倒掉，如此这般，鲜红的鲜牛肉片变了颜色。最后大勺在沸锅没有红油的地方舀了一大勺汤，抓了一把香菜扔进去，吆喝一声“鲜牛肉不辣一碗”，递给了我。 在开足空调、也没感觉多少凉意的门面房里找到位置，夫妇俩相对而坐，品尝起“正宗”来。喝牛肉汤喝了多少年，喝淮南牛肉汤也喝了多少次，但还是第一次喝鲜牛肉片的牛肉汤！牛肉片不是煮出来而是烫出来的，操控的恰到好处，所以特别的嫩，一点都不柴，软滑可口。汤自然没得说，山芋粉丝和绿豆小饼子还是几十年前的口感！在氤氲缭绕的热气里吃完这一餐，味蕾、胃口还有大脑某个区域都感到一种满足。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在淮河路那间店喝牛肉汤的如烟往事，特别是在冬季，一碗牛肉汤让浑身的毛孔都得到舒张。 今天唯一不足之处就是，碗里的牛肉太多了，吃不完。也许是廉颇老矣胃口变小，但是这料真的太实在！二十块钱，肉多到吃不掉，汤和粉丝豆饼还能随便加。你说这人气怎么会不旺？！ 探营《六姊妹》 《时光隧道的回音》——在六姊妹拍摄地的感受。 街角的风带着几分慵懒，拂过那抹醒目的红——街头拉着大红的横幅，墙上书写过去的标语，一笔一画都镌刻着岁月的纹路。行道树早已枝繁叶茂，浓密的绿荫遮满了路面，阳光透过叶隙洒落，在青砖上织就斑驳的光影。 一排排青砖平房静静伫立，木门上的铁环虽添了锈迹，却依旧透着生活的温润。踏在青石板路上，耳畔似有旧时光的喧嚣轻轻掠过，让我仿佛回到六十年代。 正是在这浸满故事的场景里，《六姊妹》缓缓铺展剧情。没有华丽的布景，却以最质朴的烟火气，演绎了使人回味无穷的年代剧。今天再到取景地，让我驻足，沉浸在光影与实景的交织中，读懂了岁月沉淀的温柔。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从上海来淮南九龙岗国民小镇，参观《六姊妹》取景拍摄地了。上一次是在今年年初，那是阔别数年后，因为办事再回淮南。正值寒潮来袭，寒风凛冽，幸亏穿了件带帽的羽绒服。那时《六姊妹》正在热播，有万人空巷的感觉。我特意冒着刺骨的严寒，来到九龙岗打卡。碰巧的是，遇见安徽电视台在做《六姊妹》外景地采访，他们也把话筒伸到我面前，也许是正期待剧情的发展，也因为经历过那种清贫兼火热的年代，在话筒前我都有点哽咽。 不知道《六姊妹》已经在电视台重播了多少遍，但是我总觉得看不够。夫人说我，台词都能背下来了，老看有啥意思。可我就是喜欢这部剧。因为看这部剧，我会想到李商隐的《晚晴》，他在诗里写道:“……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越鸟巢干后，归飞体更轻”。所以每每看《六姊妹》，总有让我不能自己的时候。 打卡 继续打卡 沉浸式打卡八姊妹在“六姊妹”何家丽家打卡代入感太强了 不但打卡，还继续深入其中，在外景地买几个淮南烧饼品尝。 又临淮河水 《淮水谣》 不说它的源远流长，也不谈它的地理水文，可“淮河”这两个字，在我心里总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这次同学聚会，给了我一次再见它的机会。 人生至此渡过的河不少，但上海的苏州河、苏北的四岔河，还有淮南的淮河，它们像坐标，标记着我不同的人生阶段。而淮河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笔。 今天再次来到田家庵淮河渡口，临滨而立，大河浩荡，感觉河面似乎比过去宽了，河水肯定比过去清了，对岸的高皇渡口好像更远了。有二艘机渡船在来回穿梭载客，柴油机发出有力的突突声，这渡船也比过去的大。过河的人不少，都要排队。要不是行程紧，真想乘船过去看看。 告别它已二十余载，那些关于淮河的歌谣，却仿佛还在耳边轻轻旋绕。 大二那年，我有了女友，一个同是上海来的姑娘。15岁初中毕业，下放到淮南凤台的乡下，后来抽调到公社的供销社工作。记得去看她，过了淮河，还要再走三十多里路，直到淮河支流泥河上的那座桥。走到那里往往是傍晚，天快黑了，远远就能望见供销社那高高的灯杆，一盏灯孤零零地悬挂在广袤田野的夜空里，像一颗指引归途的星。 毕业后留校任教的那个夏天，我去淮河北岸的乡下看她。那年淮河发了大水，从高皇回市里的淮河渡船全都停了。我和同伴只好从平圩那边想办法。女友托了公社的老乡，开着拖拉机送我们到淮河边。荒郊野外空无一人，站在长满芦苇的岸边，看着湍急的河水，还有一艘小船，让我瞬间想起“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诗句，只是彼时连“舟”也难寻踪迹，只有大河汹涌澎湃。 洪水实在太凶猛了。平日里熟悉的淮河，河面比往常起码宽了一倍，浩荡的竟有长江的气势。这只小船，其实就是个简陋的小划子。我和同伴，加上艄公，还有两只箱子，一上去，船沿就几乎贴近了水面。划船的老乡光着膀子，只穿了件无袖小布褂，黝黑的脸庞和胸膛在天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渡河时，他双臂不停划动船桨，眼睛却紧紧盯着汹涌翻滚的河面，神情专注而肃穆。我们紧紧地抓住船帮，任凭激流溅到手上、身上和脸上，不敢动弹一分半点。 宽阔的河面上，除了我们这只小船，再无其他船只。只有浑浊的激流裹挟着杂物，咆哮着冲向远方。小船根本无力横渡，只能顺着水流往下漂。我估摸着，从平圩出发，到对岸时，已快到田家庵了，这一程估摸着有好几里呢。 那情景，我永生难忘——一叶扁舟，飘在汹涌的淮河洪水中，载着年轻的我们，载着忐忑与牵挂，也载着对未来的憧憬，一路激流勇进。 现在，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首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原来，有些河，有些事，有些人，早已深深融入血脉，成为生命中最温柔也最坚固的部分。 再见了，淮河。 余音缭绕 《七律·游访淮南四韵》 楚馆藏珍溯源长，八公豆腐溢清香。影留六姊风情在，汤暖三秋滋味扬。寻迹故城凝史韵，赏心佳肴慰饥肠。此行不负同窗约，满袖风华醉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