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古代外国文学作品短篇小说</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 作者 曾尚青 ) </b>雅典卫城的晨光穿透薄雾时，阿里斯托芬正蹲在市场的橄榄摊前，指尖捻着一枚皱巴巴的无花果。卖橄榄的老妇用布满裂口的手敲了敲他的陶碗：“阿里斯托芬，你又来偷听城邦的故事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他慌忙将无花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辩解：“我只是在观察，玛尔塔婆婆。观察是诗人的职责。”老妇哼了一声，却还是多塞了两颗橄榄进他的碗里：“别总盯着那些政客的丑态，也写写我们这些凡人的日子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阿里斯托芬握着温热的橄榄，沿着泛着潮气的石板路往家走。他的家在雅典城的边缘，一间低矮的石屋，屋顶铺着晒干的芦苇。屋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一张堆满羊皮卷的木桌，羊皮卷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是他正在创作的新喜剧《云》的草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又在写那些没用的东西？”邻居索福克勒斯的儿子路过门口，轻蔑地瞥了一眼屋里的灯光，“雅典需要的是歌颂战争英雄的悲剧，不是你这些插科打诨的笑话。”阿里斯托芬没有抬头，只是笔尖在羊皮卷上不停滑动：“战争让人们失去了笑容，我要把笑容还给他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索福克勒斯的儿子冷笑一声，转身离去。阿里斯托芬停下笔，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他想起去年冬天，雅典与斯巴达的战争正酣，街头到处是衣衫褴褛的难民，孩子们的哭声整夜不停。那天他在广场上看到一个瘸腿的士兵，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生锈的盾牌，嘴里却哼着欢快的歌谣。他问士兵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士兵说：“如果连笑声都没了，我们就真的输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句话像一粒种子，在阿里斯托芬的心里生了根。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市场、广场、军营，甚至是监狱。他听商贩们讨价还价，看政客们互相指责，记录士兵们的思乡之情，也倾听囚犯们的忏悔。他把这些真实的故事，用幽默的语言编织成喜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他为了写《鸟》，特意跑到城外的森林里，跟着一群鸟雀待了三天三夜。他观察它们筑巢、觅食、争斗，甚至模仿它们的叫声。村民们以为他疯了，远远地指着他议论纷纷。可他毫不在意，只是把观察到的一切都写进剧本里。当《鸟》在雅典的剧场上演时，观众们被剧中荒诞却充满生机的鸟国深深吸引，掌声和笑声响彻整个剧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然而，喜剧创作并非总是一帆风顺。雅典的政客们常常因为他的剧作讽刺时政而找他麻烦。有一次，他因为在《骑士》中嘲笑当权者克里昂，被指控犯了诽谤罪。在法庭上，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当场朗诵了《骑士》中的片段。当他念到“克里昂像一只贪婪的乌鸦，把雅典的财富都叼进自己的窝里”时，连法官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最终，法庭只好宣布他无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出狱那天，玛尔塔婆婆带着一篮新鲜的橄榄来接他。“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老妇笑着说，“你的喜剧里有真话，真话是打不倒的。”阿里斯托芬接过橄榄，眼眶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的喜剧之所以能打动人心，不仅仅是因为幽默，更是因为里面充满了对雅典、对人民的热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里斯托芬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的剧作《蛙》《云》《鸟》等一部接一部地在雅典上演，每一部都引起轰动。人们常常在街头巷尾讨论他的剧本，模仿剧中人物的台词。有些政客虽然不满他的讽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喜剧让雅典人在战争的阴霾中找到了一丝慰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春天，雅典与斯巴达终于停战。为了庆祝和平的到来，雅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戏剧节。阿里斯托芬带着他的新剧《和平》参加了比赛。在剧中，他描写了一个名叫特律盖奥斯的农民，骑着一只巨大的甲虫飞上天空，去寻找被宙斯囚禁的和平女神。当和平女神终于被解救，回到雅典时，剧场里的观众们都站起来欢呼，有些人甚至流下了眼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戏剧节结束后，阿里斯托芬获得了最高奖项。当他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用橄榄枝编织的桂冠时，他想起了玛尔塔婆婆的话，想起了那个瘸腿的士兵，想起了所有在雅典街头为他提供创作灵感的人们。他对着台下的观众深深鞠躬：“这顶桂冠不属于我，属于每一个热爱生活、渴望和平的雅典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晚年的阿里斯托芬依然坚持写作。他的手已经有些颤抖，眼神也不如从前锐利，但他依然每天清晨就坐在木桌前，握着笔在羊皮卷上书写。他的石屋里，羊皮卷堆得越来越高，每一卷都记录着雅典的故事，记录着他对这个城邦的深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一位年轻的诗人来到阿里斯托芬的家里，问他：“您已经写了四十四部喜剧，您是怎么做到的？”阿里斯托芬指了指窗外的雅典城，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因为我热爱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寸土地。只要心中有爱，有对生活的观察，就能写出永远打动人心的作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年轻诗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阿里斯托芬望着他的背影，又低下头，继续在羊皮卷上书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也洒在那些写满字迹的羊皮卷上，仿佛为这位伟大的喜剧诗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而他的故事，他的喜剧，也像这阳光一样，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依然在世间闪耀，带给人们欢笑与力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致那支蘸着橄榄香的笔</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你从雅典的晨光里走来</p><p class="ql-block">指尖沾着橄榄摊的潮气</p><p class="ql-block">把市井的絮语、士兵的歌谣</p><p class="ql-block">揉进羊皮卷的褶皱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当战争的阴霾压弯卫城的石柱</p><p class="ql-block">你却举起喜剧的火把</p><p class="ql-block">让鸟雀在剧本里筑巢</p><p class="ql-block">让甲虫驮着和平飞越云端</p><p class="ql-block">连法官的庄严，都在你的诗句里</p><p class="ql-block">绽开带泪的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你说灵感是市场讨价还价的声响</p><p class="ql-block">是老妇递来橄榄时的温热手掌</p><p class="ql-block">四十四部喜剧不是奇迹</p><p class="ql-block">是把城邦的心跳，一笔一划</p><p class="ql-block">刻进时光的胸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如今千年风沙漫过石板路</p><p class="ql-block">你的笔仍在纸上生长</p><p class="ql-block">每一个读故事的人</p><p class="ql-block">都能接住你从古代递来的橄榄</p><p class="ql-block">在笑声里看见</p><p class="ql-block">——文学永远年轻的模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