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寓言精选》连载之一百二十九

石头说话

昵称：石头说话
美篇号：20229447

《石飞寓言精选》连载之一百二十九：牛红卫

牛　红　卫

　　石　飞

　　牛红卫者，姓牛，名红卫，顾名思义，是浩劫年代红卫兵岀身。实际上，他只是个红小兵，小学毕业刚升初一就停课闹革命了。改革开放以后，牛红卫越来越感到靠耍嘴皮子，胡喊乱叫，混不下去了。怎么办呢？他苦思冥想三天三夜，终于琢磨出了一条捷径——效法科学家牛顿。这时候，墙上的挂钟正在打点，凌晨三时整。他想，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于是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磨墨，摊纸，刷刷刷，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眨眼间就把一张纸涂满了，毕竟他有写大字报的经历，轻车路熟。

　　他写的是《改名起是（启事）》：“为表是（示）真才十（实）学，本人自今日起，改叫“牛二顿”，立志献身科学……”
　　牛红卫好不容易盼到天明，没顾上洗漱，就急不可耐地把《启事》往大门旁边一贴，然后扛着竹躺椅，直奔生产队的苹果园，在一棵最大的苹果树下放开椅子，往上面一躺，嘴里不停地咕叽：“苹果苹果掉下来……”
　　树上果然有苹果掉下，砸在牛二顿的头上。他除了疼痛，别无感觉。一连在苹果树下躺了四五天，牛二顿的脑袋被苹果砸了几十下，依然只有疼痛感……
　　牛二顿倦怠了，精神恍惚，不知不觉进入梦乡，一位长发洋人从天而降。牛二顿定睛一瞧，老者与图书上的图片一模一样，正是科学家牛顿。于是连忙鞠躬施礼，激动不已地说：“哥哇，我是你弟牛二顿呀！苹果砸你一下，你就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成了大科学家，功名利禄通吃。我挨苹果砸了几十下，脑袋里还是空空的。你看，我的头被砸得满是血泡，脑袋快要变成烂梨了……”
　　牛顿呵呵一笑，两手一甩，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我的弟兄中，决不会有你这种追风逢迎，投机取巧之徒，即便你的脑浆被砸出来，也不会发现什么定律的。”
　　牛二顿绝望了，大暴粗口：“老子绝不崇洋媚外，去你奶奶的狗屁牛顿！”
　　嗣后，牛二顿又把名字改叫“牛无敌”，派出所不给办手续，他就在网上注册，头像是个“双角闪光，怒目圆睁”的牛头。他懒惰成性，整日糊混，东家绰绰，西家挠挠，日挣日干，月入月光，娶妻生子了还要啃老。
　　牛无敌虽然是个真小学、假初中的半文盲，嗅觉却忒灵敏，抵制洋货的风潮刚一兴起，他就觉得命运的转机来了，随即唆动一帮哥儿，打着“炽情爱国有为，抵制洋货有功”的横幅，上街示威，抵制苹果手机、宝马轿车、肯德基店铺……
　　地方上觉得牛无敌站位正确，有胆有识，行动果敢，有组织能力，将他聘为社区治安员。再后来，不断进取发展，买了本科学历和博士证书，出息得就更令人刮目了，不仅捧上了铁饭碗，还享受了处级待遇。
　　在哥儿们的赞扬声中，牛无敌总是裂开大嘴，欣然自得地说：“我是个善于吃风云饭的人。”
　　（选自2019年9月15日《潮州日报》“百姓话题”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