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清梦怨

佳荷·菩提树下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独坐石苔凉，素衣染幽香。

花影随风转，纷纷落衣裳。

不觉春已深，心随景共长。

暮色如墨洇开天边，残霞似语未尽，我独坐石上，任夜风拂面。白裳轻贴肌肤，石苔沁凉，恰似心事初凝。花影婆娑，一瓣一语，落肩如诉，似说流年暗换。不觉春已深，而我仍在此处，心随山林静谧延展，如月光铺满池面，无声无息，却已千里。

溪畔樱花雨，飘零似客心。

轻风拂素袂，远岫入云深。

流水送残梦，飞瓣落清吟。

谁家玉笛起？吹彻一川阴。

溪水低唱，樱花如雪，落于肩头，浮于水面。我立溪畔，素袂轻扬，似欲随花而去。远山隐入云雾，如那些未曾出口的思念，沉入幽谷。花瓣逐波，如残梦倒影，一瓣碎一念，一念空一程。忽闻笛声自远飘来，清冷如霜，竟将整川阴翳吹得微颤。那一刻，我分不清——是花落，还是心落。

石上理冰弦，声随溪水转。

十指拨清波，幽情逐花远。

樱雪落肩头，余音绕林晚。

一曲未终时，天地皆静婉。

我坐溪边石上，琵琶轻倚怀中，指尖拨动冰弦，其声清冽，如溪水流转。每一声，皆似回应落花之叹。樱瓣簌簌，落于肩，落于弦，我不忍拂去，仿佛它们也是曲中一音。余音袅袅，缠绕林间，晚风亦驻足。一曲未终，天地已屏息——原来最深的怨，不在词中，而在曲终人未醒的刹那，心仍停在春深处，不肯归。

冰弦轻扣水声和，

指下清愁逐浪多。

樱雪沾衣皆旧曲，

余音未散，林晚已婆娑。

指尖拂过琴弦，一声轻颤，惊起林间宿鸟。那音色太清，太冷，像极了某个雪夜你离去时，门扉轻掩的声响。花瓣落在弦上，我不敢拂，怕惊扰了这刹那的静。一曲将尽，天地无声，仿佛连时间也忘了流转。

我忽然明白，所谓“清梦怨”，并非梦醒成空，而是梦太清，怨太深，醒时不愿睁眼，梦里不敢久留。

春深不语，花落无痕，唯有这一川流水，载着未尽的曲，未诉的言，静静流向无人知晓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