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心态，偷来的悠闲时光

陈凤

昨晚，台风过后的雨，总带着股缠缠绵绵的性子。它不似暴雨那般急吼吼地冲刷，只是慢悠悠地织着雨帘，把整片天空泡成了一块透亮的灰玉，连空气里都浸着湿润的凉意。我站在学校风雨球场的檐下，望着远处被雨雾晕染的树影，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轻轻跳了跳——比原定的错峰放学，又迟了十分钟。

终于，熟悉的小身影从教学楼里跑出来。女儿背着鼓囊囊的书包，额前碎发沾着点潮气，扑到我身边时，声音带着点小着急：“妈妈，数学作业要自已打印或抄下来做，老师说明天一定要交。”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尽量放轻：“没关系，回家妈妈帮你打，你先把其他作业拿出来写。”

推开门，屋内还留着清晨离开时的模样。我快步走到电脑前，按下开机键，准备先把女儿的作业打印出来。可屏幕却迟迟不亮，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跳出启动页面。我盯着那缓慢加载的进度条，指尖忍不住攥紧，连“想把机器砸了”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就在情绪快要失控时，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活着就好，”我默默地想，“兴趣班晚几分钟没关系，作业等电脑好了再打也不迟。”转身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米糊，用开水冲泡，黑芝麻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我把菜，放进蒸烤一体机蒸热，再回到电脑旁时，那颗焦躁的心竟慢慢静了下来。而屏幕上，熟悉的桌面图标正安静地躺着——电脑终于恢复了正常。

打印好作业，女儿匆匆扒了米糊，再喝一瓶牛奶，我们便往舞蹈班赶。雨天的路格外滑，车轮碾过积水时，会溅起一圈圈小小的水花，像碎掉的星星。我刻意放慢了车速，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都迟到了，少学一次舞蹈，对她的一生来说，本就没什么影响。比起赶时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舞蹈班楼下，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往家赶，去收拾没洗的碗筷、而是沿着路边慢慢走。不远处就是江边，雨后的水泥路湿漉漉的，倒映着路灯的光晕，行人寥寥。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虽我比妹妹年长几岁，但她在工作中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比我更懂人性，活得也更通透。电话那头，她絮絮叨叨地讲着最近遇到的趣事，偶尔穿插几句对生活的看法。我听着她的声音，顺着江边慢慢走，风里带着江水的湿润，吹散了一整天的疲惫。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挂电话时，我忽然觉得浑身松快——不用惦记没收拾的家务，不用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一刻，我只是我自己，不是被琐事追着跑的妈妈，也不是被责任推着走的大人。

舞蹈班的下课铃响起时，我刚好走到门口。女儿蹦蹦跳跳地跑出来，额头上还带着薄汗，兴奋地跟我讲着课堂上的情况。回家的路上，我和女儿幸福地交谈着。想起那些急得团团转的时刻：电脑黑屏时的焦躁，担心迟到时的慌乱，可到最后，那些以为“跨不过去”的急事，在“慢慢来”的念头里，都变成了可以从容应对的小事。

原来生活就这样，看似缠人，却藏着不期而遇的温柔。我们总习惯像陀螺似的连轴转，把“必须完成”“不能迟到”挂在嘴边，却忘了偶尔慢下来，把“必须”换成“可以”，把“着急”换成“等等”。那些被我们忽略的当下，那些藏在忙碌缝隙里的小惬意——江边的风、妹妹的絮语、女儿额头的薄汗，才是生活最实在的温柔。

就像今天这样，一场缠绵的雨，一次小小的迟到，一台闹脾气的电脑，最后都变成了藏在记忆里的小美好。原来带着悠闲的心去应对忙碌，日子竟会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