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宜河的夏天(1)·引子

老善

引子 <p class="ql-block">人们常常说起自己的故乡,但故乡这两个字对我而言,意思有点含糊,或许也不是意思含糊,而是自己的思绪模糊。好在我不是世间达人,否则,会有不少人,好心地帮我弄清,如果是那样,倒还不如回归一团混沌。</p><p class="ql-block">曾经有过一段日子,为了在脑子里安顿一个故乡,我那躁动的思绪,总在自己的籍贯、出生地和童年时期的多个旅居点,来回地徘徊。最后,我那绵绵的乡思,终在赣东腹地的一个古镇上停了下来,这个镇,当地人俗称其为渡头。</p><p class="ql-block">我的老家虽然在北方,但我随双亲居住在这个地方的年头最长,并且还是沾亲带故地驻留,因为在那时,一些亲戚们也不约而同地在这个镇子里安了家。</p><p class="ql-block">我们举家南迁到渡头的时候,我正值上初小的年纪。当时,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成城里的学生了,便产生了一些虚荣心和小兴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当我终于学会一口流利的本地土话时,依然会被同学或玩伴们察觉出异样。我真不知道,这种侧漏的异乡气味,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挥发给对方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此之前,我一直跟随父母在北方生活,我们家的周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干旱少雨。那里看不见山,也见不到河,山川与河流都是我在看露天电影时留下的印记。我还记得,麦地里的那些被犁过泥土,都会变成土坷垃,拿在手里干干的,硬硬的,非常板实,是玩打仗游戏的好材料。我和左邻右舍的一群小孩子,常常模仿电影里的战斗场景,趴在野地路边的排水沟里,向假想的敌人频频地仍着土坷垃。而那些排水沟,也总是干干的,一年到头也见不着水流进来。</span></p><p class="ql-block">回溯旧日经纬,南下之途颇费周折,当全家来到镇上落脚的时候,我已深切感受到了江南空气的温湿。我知道,家人们又熬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p><p class="ql-block">从北方的大农村到南方的小城镇定居,我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在镇子的西边,竟然有一条令人惊艳的河,不仅如比,站在河边,还可以望见远处撩人的山影。</p><p class="ql-block">令人不解的是,这里的春天极少有晴朗的时候。我出门上学,碰到的尽是灰蒙蒙的阴天,或者是湿漉漉的雨天。</p><p class="ql-block">北方的这个季节是少雨的,在那边,只有到了夏天,遇到雷暴雨时才会这样。一到下雨时,我会乖乖地坐在屋门竹帘的后面,透过帘子一条条的缝隙,欣赏对面屋檐瓦间流下来的水柱,它们滴淌在檐下的水洼里,溅起一排整齐漂亮的小水花,水花开始很大,随后渐渐变小,直至雨停后消失,只剩下了屋前流淌着的积水。我看着这些,心中却满是欢喜,又可以放漂纸折的小船了。</p><p class="ql-block">但是,渡头镇的阴雨,似乎是遥遥无期的,时间长了,心里难免生出躁郁。长期这样下去并不好玩,但整个春天,这种天气都在间或地持续着,而我也只能这样无奈地适应着潮湿的环境,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家。如今,它不仅演变成为我的故乡,并且已被我认作了家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人常说,乡愁易感,且将他乡作故乡,</span>我认了渡头,但却不知道,它会不会认我。</p><p class="ql-block">人不认我不要紧,我知道,那条流经渡头镇的河,一定会认可我,河西古街尽头的渡口会记得我,还有,在供销社西侧防洪墙下,那一直延到水边的大台阶,以及在镇北口,那个横跨河面的水泥大桥,它们也一定会记起我。</p><p class="ql-block">写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切入正题,再次忆起自己与这条河的故事。</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盛夏的来临使我明白,如果</span>没有春天那些难缠的阴雨天,就不会有这条给自己带来惊喜的临宜河。</p><p class="ql-block">作<span style="font-size:18px;">为镇管区小学的学生,我</span>面对着家门口这幅豁然展开的,河滩与水流交织的美妙画卷,不仅仅是感受到了惊喜,现在来看,或可用一种潜在的,生活教育的视角,去感受这条河流淌着的生命华章和人间金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