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财富游戏

灵慧妹子

开窍——财富游戏财富游戏（小说） 作者：郑播德（原创）苏小麦被商都千万保险公司开除那天，抱着一箱个人物品站在摩天大楼下，仰头望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窗户，突然笑出了声。 “你们卖的是灾难发生后的一点点补偿，”她对着高楼大喊，“我要卖的是灾难发生前的无限可能！” 路人纷纷侧目，以为又是个被工作逼疯的可怜人。 三年后，同样的摩天大楼里，一群投资人围着圆桌争论不休。 “这个‘心灵保’到底是什么东西？保险还是心理咨询？” “说是结合了两者，通过心理干预降低风险发生率，然后……” “然后他妈的真的有效！”一个胖投资人拍桌而起，“我投的三个项目，用了她的服务，全活了！这苏小麦神了！”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各位久等，”苏小麦微笑着走进来，三年前的落魄一扫而空，“刚救活了一家公司，来晚了。” （一）林家豪宅里，林薇薇对着父亲遗嘱发愣。 “薇薇啊，爸这辈子就留下这么个摊子，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卖了吧，别累着自己。” 这是遗嘱的最后一行字，让她眼泪横流。 林氏集团，市值曾经超过五十亿的“小摊子”，如今正以每分钟损失两万的速度下沉。父亲突发心梗去世后，公司乱成一锅粥，元老们各怀心思，竞争对手虎视眈眈，银行天天催债。 “林总，李总他们又来了，说今天必须谈收购的事。”秘书小声通报。 林薇薇揉着太阳穴，“让他们等一会儿，就说我在……在开重要会议。” 她哪是在开什么会议，她是在网上搜索“如何快速拯救一家要破产的公司”。 鬼使神差地，她输入了“商都最神奇的商业顾问”。 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苏小麦——心灵保创始人”。 网站首页写着：“我们不救企业，我们救企业家的心。心活了，企业就死不了。” “故弄玄虚。”林薇薇嘟囔着，却下意识拨通了电话。 （二）苏小麦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简朴，没有真皮沙发，没有红木办公桌，只有一张硕大的茶台、几把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椅子，和四壁满架子的书。 “来来来，先到财务室交个咨询费。” “林氏集团，做传统零售起家，”苏小麦泡着茶，不急不徐，“十年前转型线上失败，三年前尝试智能物流又失败，如今负债率高达90%，股价跌了七成。” 林薇薇尴尬地点头。 “而你，毕业于纽约大学艺术史专业，回国后开了三家画廊，对公司管理一窍不通。” 林薇薇脸红了，“但我学得很快！” 苏小麦笑了，“哈哈，我没说你不行。恰恰相反，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 “因为你什么都不懂。” 林薇薇差点把茶喷出来。 “听着，”苏小麦向前倾身，目光逼人，“企业就像人，临终前总会回光返照。你父亲去世前的半年，是不是突然签了好几个大单？公司账面上突然好看了很多？” 林薇薇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父亲最好的朋友，现在正坐在你的办公室里，准备用最低的价格买走公司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林薇薇后背发凉，幡然大悟——赵叔叔，父亲四十年的挚友，这几天确实频频来访，提出了一个“友好收购方案”。 “这是……”林薇薇声音发抖。 “经典的‘病榻掠夺’，”苏小麦轻哼一声，“在老朋友快不行的时候做靓报表，等他走了，吓唬继承人，低价吃进。需要我继续吗？” 林薇薇摇头，“我该怎么办？” “先答应他。” “什么？” “答应他的收购，”苏小麦微笑中带着神秘，“但要拖时间，说要请专业机构评估。然后，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需要做三件事……” （三） 回到公司，林薇薇按照苏小麦的指导，先是“感激涕零”地接受了赵叔叔的收购提议，然后以“维护小股东利益”为由要求进行全面评估。 赵叔叔满意地离开后，林薇薇开始了苏小麦说的“三件事”。 第一件事：找出公司最“没用”的资产。 财务总监拿出一长串清单：“城西的老仓库，三年前就该处理了；南区的配送中心，设备老化；还有去年收购的‘快送宝’科技公司，纯粹是个烧钱的无底洞...” “停！”林薇薇听到最后一个眼睛一亮，“为什么说它是无底洞？” “做智能物流的，研发投入巨大，市场已经被巨头占完了，没有任何竞争力。” 林薇薇想起苏小麦的话：“找那个最被嫌弃的包袱，那里面通常藏着宝藏。” 第二件事：找出最“烦人”的员工。 人事总监面露难色：“要说最烦人，肯定是技术部的王博士，天天要经费，天天打报告，说他的研究有多重要，可是……” “把他叫来。” 王博士是个头发蓬乱的中年人，一进门就开始滔滔不绝讲他的“物流机器人协同算法”，讲了十分钟后，林薇薇终于打断他。 “如果给你足够的资源，多久能商业化？” 王博士推推眼镜，“我们已经可以商业化了！只是没人听！没人信！” 林薇薇想起苏小麦指引的第二条：“找到那个被所有人厌弃的梦想家，他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天才，而这两者只有一步之遥。” 第三件事：找出最“不可能”的合作伙伴。 市场部给出了一个名单，排在首位的是“迅达物流”——行业巨头，曾经的父亲死对头，如今林氏落魄，他们最乐意踩上一脚。 “约他们见面。”林薇薇说。 下属们都以为新总裁疯了。 （四） 与迅达物流的会面安排在周五下午。 与此同时，赵叔叔的“评估团队”已经进驻公司，每天像秃鹫一样盘旋，等着吞食尸体。 林薇薇坐在迅达物流总裁办公室外，手心出汗。她想起早上去见苏小麦时的对话。 “为什么找最不可能的合作伙伴？” “因为只有敌人最了解你的价值，”苏小麦慢悠悠地泡着新茶，“而且，当你主动找上死对头，原来的‘朋友们’就会慌了。” “要是他们根本不搭理我呢？” “那就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什么理由？” “告诉他们，你要把公司最核心的业务免费送给他们。” 林薇薇当时差点跳起来，“这算什么主意？！” “最好的防守，是让对方不知道你要攻哪里。”苏小麦笑得更加神秘。 现在，坐在死对头的会客厅里，林薇薇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办公室。 迅达CEO孙总甚至没起身迎接，“林小姐，听说你要送我一份大礼？” 林薇薇坐下，直视对方眼睛，“我要把林氏物流全部送给您。” 孙总愣了片刻，随即大笑，“抱歉，我不收垃圾。” “不是收购，是赠送，”林薇薇平静地说，“唯一的条件是：您得接手我们所有的物流员工，保证他们的待遇不变。” 孙总收起笑容，“你图什么？” “卸下包袱，轻装上阵，”林薇薇按照苏小麦教的说道，“我父亲错就错在什么都想抓在手里。我要做减法，减到极致，然后专注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您会知道的。”林薇薇起身，“如果您不要，我就去找其他同行。反正，白送的东西，总会有人要的。” 林薇薇把皮球狠狠地踢了出去。 这下，轮到孙总皱眉沉思了：免费拿到林氏的物流网络，确实诱人，但……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我需要考虑。” “24小时，”林薇薇走向门口，“过时不候。” （五）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商都商圈传开了：林薇薇疯了，要把核心业务白送人！ 赵叔叔急匆匆赶来，“薇薇，你这是在毁掉你父亲的心血！” “正好，您不是要收购吗？赶紧买，不然值钱的东西都被我送光了。”林薇薇一脸天真。 赵叔叔气得差点心梗。 第二天一早，迅达孙总打来电话：“我接受你的提议。” “太好了！另外，孙总，”林薇薇补充道，“既然我们不是竞争对手了，能不能谈谈合作？我们有点技术，可能对您有用。”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什么技术？” “关于物流机器人协同算法的，能让配送效率提高三倍。”林薇薇把王博士的话照搬过来。 又是一阵沉默，“你什么时候能来演示？” “随时。” 挂掉电话，林薇薇腿软得差点站不住了——苏小麦的神机妙算，正在一点点一步步应验…… 与此同时，评估团队发现：“快送宝”公司虽然连年亏损，却拥有一项极其宝贵的资质——全国唯三的“无人机城市配送许可”牌照，另外两张牌照在更大的巨头手中。 赵叔叔意识到被耍了，立刻提出提前签约。 “抱歉啊赵叔叔，评估还没完成呢！”林薇薇甜甜地说。 “不等了！我现在就签！原价！”赵叔叔急道。 “但小股东利益……” “我加价20%！” 林薇薇笑了，“25%！而且，您得接手我们所有的债务。” 赵叔叔脸绿了，但想到那个无人机许可牌照的价值，咬牙点头。 签约仪式安排在下周一。 （六） 周末，林薇薇再次找到苏小麦。 “恭喜！你做到了！”苏小麦微笑着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拥抱，“赵叔叔出了高价，债务解决了，你还保住了最有潜力的资产。” “但我真的要卖吗？”林薇薇犹豫，“或许我能自己……” “不！”苏小麦摇头，“必须卖。但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 苏小麦眨眨眼，“还记得我让你找的那三个东西吗？没用的资产，烦人的员工，不可能的伙伴。现在，是时候把它们组合起来了。” 周一的签约仪式上，赵叔叔满面春风地拿起笔，却见林薇薇推过来一份新合同。 “赵叔叔，不好意思，公司最重要的资产不在出售范围之内。” 赵叔叔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快送宝’科技及其所有资质、专利和员工，已从林氏集团剥离，不在此次交易范围内。”林薇薇微笑，“您买的是剩下的部分。” “你耍我？！”赵叔叔暴怒。 “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律师平静地指出，“附件七第3条：下列资产不包含在本交易中……” 赵叔叔翻到那一页，果然有一行小字。他太大意了。 “剩下的部分，您还要吗？”林薇薇问。 赵叔叔脸色铁青。没有“快送宝”，林氏就只是个空壳加一堆债务。但他已经骑虎难下。 签字的那一刻，赵叔叔的手在抖。 仪式结束后，林薇薇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她终于保住了父亲最在意的东西——不是整个帝国，而是创新的火种。 手机响起，是孙总：“林总，你们的技术演示太精彩了！我们必须谈谈合作！” 林薇薇笑了，“好呀，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要合资成立新公司，林氏占股51%。”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终于传来声音：“……成交！” 话筒里还传来了粗重的鼻子喷气声。 （七） 一年后，新公司“快送宝”估值已达三十亿，与迅达的合作成为行业典范。 在林薇薇的办公室，记者好奇地问：“很多人说，您能创造这样的逆袭奇迹，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据说，是我们商都那位名叫苏小麦的商界传奇女子？” 林薇薇望向窗外，苏小麦正在楼下的花园里喂鸽子，像个退休老太。 “她不是什么高人，”林薇薇微笑，“只是个卖‘心灵保’的。” “心灵保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服务。苏老师告诉我们：财富游戏的规则不是积累，而是舍弃；不是防守，而是主动失控；不是变聪明，而是重新变傻。” 记者似懂非懂地快速记下。 临走前，记者突然问：“对了，听说赵总后来破产了……” 林薇薇点头，“唉！手里攥了太多东西，最后什么都丢了。” （八） 楼下，苏小麦喂完鸽子，拍拍手准备离开。 林薇薇追下来，“苏老师！谢谢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苏小麦笑笑，“已经报答了。” “啊？” “你成了我的最佳广告。”苏小麦指向远处，几个企业家正匆匆赶来，“看，又来了几个‘快破产’的要急诊。” 林薇薇笑了，“最后问个问题：您当初为什么选择帮我？” 苏小麦望向天空，“因为你父亲……曾经是我的客户。” “什么？” “二十年前，他买了我卖出的第一份保险，”苏小麦眼神深远，“那时候我刚入行，手足无措，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只有他耐心听我讲完，然后说：‘小姑娘，你说的不只是保险，是人生啊。’然后他买了一份最大的。” 苏小麦深吸一口气，“他是我第一个客户，我本来应该是他最后一个保险推销员，却成了……” “却成了他女儿的第一个贵人。”林薇薇接话，眼含泪光。 苏小麦点点头，转身走向那些等待她的人。 林薇薇突然明白，“心灵保”保的不是成功，而是失败中的那点尊严；保的不是财富，而是追逐财富过程中的那点人性。 她望向苏小麦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不只是个商业顾问，更像是个守望着整个商都的慈悲智者。 真是的，历史不忍细看，她最近这段日子也不忍回首——像极了一场变戏法似的“财富游戏”，或者叫做“财富戏法”。 “苏小麦啊苏小麦！你我都是个女人，你怎么脑子里咋就蕴藏了那么多奇思妙想、奇谋妙计呢？你这个高级顾问、独立董事，我锚定了！” 呵呵，“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林薇薇耳畔又回响起第一次拜访苏小麦时的声音，不禁莞尔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林薇薇脸上。她抹去眼角的泪，突然决定，马上去父亲坟上拜祭、告白——在故乡，在五百公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