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香山诗社《香韵》（53）——大王庄田园系列之六

陈永孝

景学勤 陈永孝 刘锦佃 苏灿明

李海林 陈伦国 王玉泉 刘光银

吴建新 刘文阶 卢诗文 苏永红

苏庆松 张建峰 倪西英 任维斌

爱党

景学勤

百年沉沦日月寒，鬼子汉奸虎狼窜。

暗到极处盼光辉，明在东方齐召唤。

旗帜一举主义真，联盟万众民气坚。

党徽闪烁天地新，神州崛起寰宇暖。

秋雨揪心

陈永孝

秋雨连绵本无谓，香山脚下却揪心。

干群自救正轰烈，盼日高悬晒汗襟。

金蚕寺抗日武装起义遗址

陈永孝

山中藏寺院，本位度民虔。

战火身边近，农军举义先。

英雄不朽

——观第十二批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9月12日归国视频感怀

陈永孝

天地动容先烈忠，倾城列队敬英雄。

同壕战友冲锋号，报世安平现赤衷。

师生情

陈永孝

粉墨春秋曾几度，讲台三尺化春风。

满园桃李芬芳盛，白发师生忆旧蒙。

灾后重建美家园（新韵）

陈伦国

倾盆大雨降香山，道路村庄变石滩。

眼泪擦干直起背，从头重建美家园。

并肩携手建家国（通韵）

刘文阶

治理水灾齐奋斗，并肩携手建家园。

为民服务心中记，互助团结世代传。

朱家峪重建感怀

卢诗文

洪退村村复垦忙，干群携手筑新墙。

铁锹起落欢声里，观舍庭前瓜果香。

潘家沟灾后有感

刘光银

干群齐努力，重建道田忙。

多谢捐资助，情深系故乡。

暴雨奇降潘家沟

刘光银

天生灾害自然狂，暴雨倾盆雷闪光。

转眼田园公路毁，渠平沟满似汪洋。

灾后重建家园（通韵）

吴建新

水退残垣露旧基，乡亲携手筑新篱。

炊烟渐起晨光里，又见田畴绿满畦。

灾后修路夺秋收

苏灿明

桥塌泥淤路断行，挥锹搬石赶工程。

肩扛手凿开通道，只为秋粮早入营。

灾后重建新家园

陈伦国

百年不遇大洪灾，家毁人亡众悯哀。

桥路垮塌失影迹，地田冲净化天垓。

牛羊慢嚼嫩青草，翁妪冥思老旧宅。

上下一心豪气聚，战天斗地复重来。

齐心协力建新村（通韵）

刘文阶

朱峪石屋光景俏，汹涌洪水毁家园。

排除隐患决心大，根治荒滩意志坚。

灾后统筹规划写，民宅重建美图悬。

党员出面带头干，优秀村风永继传。

石屋子重建感怀

卢诗文

骤雨倾盆淹没村，洪涛过后迹留痕。

干群携手清淤秽，军政同心筑堰垣。

瓦砾堆中寻旧础，田畴垄上复新根。

春风又绿家园树，共话安康酒满樽。

潘家沟灾后重建赞

刘光银

山洪冲道毁，重建水灾年。

干部带头上，支书帅领先。

力男修石堰，妇女整粮田。

除去泥残物，村民勤志贤。

乡亲携手复家园（通韵）

吴建新

洪涝初收云脚低，断梁残壁陷深泥。

妇孺抱木修颓院，父老携筐补溃堤。

新苫茅檐遮雨漏，重栽田黍沐霞晞。

莫言劫难摧人志，再展宏图路不迷。

重建家园

王玉泉

灾后天晴迎彩霞，军民昼夜护桑麻。

千锹挥舞淤泥去，双手横开碧水涯。

瓦砾堆中传厚意，沉沙道上建新家。

胸怀浩气凌云志，重整山河润物华。

香山居（通韵）

苏灿明

云深峦岭下，寂静细无声。

竹影时迎客，松高欲拂星。

泉流青涧唱，雨过绿苔生。

坐久浑隔世，安居享太平。

灾后山乡新貌

李海林

金风习习拂山乡，硕果高悬遍地香。

玉米粒黄墙外站，花生成实网皮装。

欣观沃野丰收景，喜看田间耕作忙。

扁豆丝瓜开满架，篱边菊桂绽芬芳。

香山秋色

李海林

秋风送爽乐园田，满目金黄稻谷悬。

板栗开蓬甜糯面，花椒张嘴辣麻鲜。

翁婆晾晒籽仁实，青壮收粮颗粒圆。

一派繁荣新景致，成群喜鹊报丰年。

庆祝秋分中国农民丰收节（通韵）

刘文阶

秋分到来民众乐，粮棉瓜果进农庄.。

东山玉米马车运.，西岭花生塑袋装。

南寨脆梨颜色好，北村甜枣肉皮香。

葡萄板栗送商店，大豆高粱放储仓。

石屋子村朱家峪村同心重建歌

卢诗文

七月洪魔卷地来，石屋朱峪两村摧。

房倾垣断泥途阻，田毁苗淹泪满腮。

忽闻号角传乡野，干群子弟共登台。

石屋男儿挥铁锨，朱峪巾帼运土坯。

你清瓦砾开新路，我补田畴育苗栽。

肩并肩兮汗湿衣，心贴心兮话未来。

数日辛劳初见果，炽烟袅袅绕村隈。

堂前重筑平安宅，垄上再添希望胚。

莫道天灾多冷酷，人间大爱暖心扉。

两村携手同甘苦，共建家园向春晖。

浪淘沙•香山儿女赞歌
陈伦国
香山百姓志坚强，灾害之前挺脊梁。
上下同心无所惧，重新建设美家乡。

浪淘沙·灾后重建靠党员
刘文阶
胸怀信念克艰难，重建新村意志坚。协力齐心民众赞，崇高理想记心田。

清平乐·赈灾（李白体）
　　张建峰
暴雨倾灌，洪水冲堤岸。家院破残桥横断，生命哀伤可叹。
政府援助通冈，物资源远到场。众志成城聚力，家园焕发新光。

青玉案•家乡灾后重建（贺铸体）
苏灿明
断椽残壁横塘路，忍回顾、沧溟去。浊浪吞村知几度？颓垣废井，昏鸦古树，皆是伤心处。
彩旌猎猎援兵驻，铁臂铮铮堰堤固。重整山河倾血愫。虹桥再架，春犁又举，星火千家煦。

〔正宫•小梁州〕师生情
陈永孝
台上孤身授课忙，粉末飞扬。课堂寂静闪灯光，摇头晃，烟墨染鼻腔。
[幺篇]年终备考加班上，共拼搏、齐度时光。同克难，迎头仗，心长语重，共赴著华章。

〔中吕•上小楼〕灾后同心建家园
陈伦国
香山玉葱，龙潭雷动，青栗开篷，金谷悬钟，苞米飘茸。暴雨凶，村路冲，旌旗如虹，众同心、共园新梦。

〔中吕•上小楼〕故乡灾后夺秋
苏灿明
风狂雨稠，禾淹苗瘦。疏圳通流，打坝修畴，抢种争收。汗如沤，手似钩，心萦金岫，护田谷、廪盈秋后。

〔中吕•上小楼〕初秋抒怀
苏灿明
暑消渐凉，雨来犹漾。菊绽东篱，蝉叫南窗，果挂西墙。气侯爽，谷稷昌，家国兴旺，再踔砺九州激荡！

〔中吕•上小楼〕初秋
苏灿明
竹疏叶浮，荷残香住。风动蒹葭，寒浸梧桐，露结珍珠。暮云殊，新雁苦，青山如故，醉吟怀月明归去。

〔中吕•上小楼〕山乡金色秋天
李海林
香山谷黄，龙潭鱼漾。东岭花椒，西涧花生，南壑高粱。桂树芳，菊蕊香，金黄希望。果粮丰喜盈街巷。
曲谱：×平厶平（可上，可韵），×平平去（韵）。 ×仄平平，×仄平平（可韵），×仄平平（韵）。仄×平（可上，可韵），×仄平（可上，可韵），×平平去（韵），仄平×、仄平平去（韵）。

〔越调•酒旗儿〕灾区重建
王玉泉
灾后家园助，患祸故乡无。官府官兵谱美图，满目新颜驻。瓦砾污泥剔除，北房入住，炕头民众齁熟。

〔越调•酒旗儿〕重建家园感谢党
王玉泉
通夜灯光亮，几案影斜长。乡镇人员昼夜忙，露宿风餐傍。眷注民生细详，众民赞党，抚民添福安祥。

〔越调•酒旗儿〕重建美丽家园
王玉泉
河水田园绕，客路故乡交。重建家园重担挑，步步争分秒。众数豪雄劲骄，艳阳普照，两行白鹭飞高。

［越调•酒旗儿〕重建家园
李海林
三地遭风雨，百姓毁家居。重建家园铲废墟。垮塌先修路。喜看金秋稻鱼，菜蔬嫩绿。党旗红赤心初。
注：三地，朱家峪，石屋子，宅科村。
曲谱：平仄平平仄（韵），仄仄仄平平（韵）。平仄平平仄仄平（韵），仄仄平平仄（韵）。仄仄平平仄平（韵），仄平仄仄（韵），仄平平仄平平（韵）。

陈伦国

八方财物齐心汇，

四面精工聚力来。

灾去豪情依旧盛，

援来信念更加坚。

苏灿明

重建家园增干劲；

再兴故里焕生机。

我用一生等你（二十六）
任维斌

又是一场缠绵的秋雨
落在这冷清的夜
是那么，那么的悲凄
我在窗台痴痴的听雨滴
窗台的雨滴不听话的追回我的记忆
我，还在初识的梦里等你
雨，红尘的雨
你，迷人的你
你的一生，我的一生
只能把相思的愁写进诗里
足矣
就让秋风把思念的诗念给你
在每一年的秋天里…


父亲的土地
苏永红

下雨了
门外传来阵阵泥土的气息
那么的清新
那么的沁人心脾
父亲坐不住
拿起斗笠出了门
他要去南边那块地
看看玉米田里
串种的白菜有没有出苗
白露已过
玉米没有完全成熟
大白菜只能种在玉米沟底
门外
是绵绵秋雨
父亲回来了
带着满脸的笑
手里握着一把小小青绿
还有一身
他这辈子都不愿舍弃的泥


老家
苏永红

老家
永远都是
灵魂的归宿，心灵的港湾
无论是漂泊在外的游子
还是身在外乡的故人
那颗赤子之心
总是链接着
记忆里抹不去的童真
老家
是我们小时候极力想离开
长大了
却总想回去看看的那个地方
是我们每每在不眠之夜
魂牵梦萦的那个古老村庄
还有
为你接风洗尘，而默默奉献的
姊妹与爹娘

阳光总在风雨后

——大王庄镇2025年抗洪重建纪实

倪西英

2025年7月22日夜间，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突袭大王庄镇。最大点降雨量达364毫米，引发山洪灾害。受灾村庄包括大王庄镇石屋子村和朱家峪村最为严重， ‌山洪暴发，道路冲毁，桥梁坍塌，农田成泽，家园被淹。一夜之间，昔日宁静的魅力乡镇满目疮痍。
特别是石屋子村和朱家峪村出现严重山滑坡，十多户人家房屋倒塌，人员被埋。上级领导部门接到险情报告，综合当前雨水工情，依据《济南市防汛抗旱应急预案》，济南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决定启动防汛三级应急响应。要求各县区和市防汛指挥成员单位领导全部靠前指挥，按照防汛职责，与当地群众密切配合，全力做好应急处理和抢险工作，确保人民群众生命与财产安全。
灾难面前，当地民众也没有退缩。互帮互助，与奔赴一线的党员官兵们展开一场生死救援。 济南警备区及莱芜区人民武装部积极配合当地政府展开抢险救灾，现场150余名民兵配合地方力量全力搜救失联人员，做好灾民转移、生活安顿等工作。
全国各地民众深切关注着这场灾难，他们纷纷伸出援助之手，源源不断为灾区送来丰富的救灾物资。
大王庄镇政府的领导们，不分昼夜走村入户排查险情。他们不顾自身安危顶在一线，舍小家顾大家。在抢险救援期间，党群干部们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吃过一顿热乎饭。他们熬红了眼睛，喊哑了嗓子，磨破了鞋底。
终于，洪水退去，灾情得到控制。受灾民众生命与财产安全被妥善安置。
有首歌唱得好：“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是的，阳光总在风雨后，是因为有人愿意与你分担所有。这一切的一切是我们的中国共产党，是我们的干群组织，是一切善良的人们为我们遮风挡雨。
党旗在一线高高飘扬，党员干部冲锋在前；消防、医疗队伍星夜驰援；施工机械轰鸣进场，砂石水泥昼夜不停；全镇群众自发组织，清淤扫障，互助守望。修路！建桥！通电！供水！复耕！
短短三个月，一条条崭新的柏油路贯通村庄，一座座坚固的桥梁横跨河岸，一户户受灾家庭搬进安全温暖的新居。孩子们重返校园琅琅读书，老人们在新建的文化广场上散步谈笑，田间地头又见忙碌身影，炊烟袅袅，灯火可亲。我们大王庄美丽的山村，回来了！
这不只是基础设施的重建，更是一场精神的涅槃。我们看到：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党的身影；哪里最危险，哪里就有一面鲜红的党旗迎风飘扬。
正如乡亲们说得那样朴实而深刻：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新生！
历史会记住2025年的这个夏天，一场暴雨考验了大地，却更加印证了一个真理：在中国，只要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再大的风雨，终将过去；再难的关卡，也能跨越。
大王庄镇的故事，是中国千千万万个乡镇的缩影。它告诉我们：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愿大王庄的明天更美好，愿祖国山河无恙，人民安康！

处暑中的家乡

苏永红

处暑，秋天的第二个节气，她在立秋过后，随着阵阵凉爽的秋风悄然而至。我的家乡，便在处暑中成熟了。
秋风是家乡秋天的使者，她为勤劳的乡亲们送来了收获、希望与满坡金黄。
“处暑好晴天，家家摘新棉。”在我的家乡，处暑中的天空湛蓝，像蓝色的大海。白云悠闲地从空中飘过。一朵，两朵，甚至是成片手拉着手飘过。像大海里慢慢涌来的浪花，又像乡亲们晒在谷场的棉花。那些棉花洁白得如冬天的雪，它们被处暑的秋风吹熟了。秋风还捎带着挠了棉花枝的痒痒，惹得棉桃们笑得咧开嘴巴，洁白的棉花趁机跑了出来，“急不可耐”地追逐着忙碌的秋风。秋风把白棉花晒在了山坡的石光梁上，晒在了奶奶准备棉衣服的草席上。若不是乡亲们捡拾得快，大概那些棉花朵儿真的就被秋风送到白云身边与白云做伴了。
“处暑十日忙割谷。”秋风跃过棉田，不忘留恋一下山前那片静候了她一年的稻谷。她抬手轻轻拂过，不落下每一块稻田。所到之处，棵棵稻谷都“俯首称臣”。它们谦卑地低头膜拜，任凭秋风促它们成熟。不几日，那些稻穗一点一点沉甸起来，变得饱满金黄由勤劳的乡亲们运回粮仓。
王二叔盘腿坐在田埂上，打着眼罩望向他承包的那片稻田。金黄金黄的稻子也似乎在向他点头致谢，感谢王二叔一年来对它们的精心照顾。汗水化作希望，成熟在家乡的田野上。我远远看到王二叔吸口烟，对着他的稻田开心地笑了。那嘴巴咧得比笑着的棉桃都厉害。
“三春不如一秋忙。”在北方的田野里，玉米正处于成熟期。乡亲们奔忙在初秋的田野上，相互帮忙收获着一年的希望。他们手持编织袋，把金黄的玉米棒子从秸秆上掰下来装满每一个口袋。黄澄澄的玉米脱离了养育它们的秸秆，被勤劳的乡亲们一车一车地运出农田。就像农村里长大的我们，离开养育自己的父母，为理想而奔赴他乡。
于是，农家院落里堆起了“金山”。窗台上挤满了排起来的玉米棒子；白墙上挂满了成串的玉米辫子；就连东屋门口那棵老枣树也为父母分担一点，整个树桩被玉米裹成了金黄。每个树枝上分别挎着一大串玉米。另外，父亲还为枣树杈挂上了玉米耳坠。整个枣树看起来就像穿上了黄色铠甲的“庭院卫士”，与处暑中的金黄相映成趣。那一刻，我看到父亲站在板凳上挂玉米的脊背更直了，额上黝黑的梯田慢慢舒展开来，变作满脸的一个“福”字。
处暑的傍晚，太阳拖着长长的依恋落进深山，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也都围坐桌前。烟囱里升腾起袅袅炊烟，载着农人们丰收的喜悦，载着饭桌上的余香，穿过初秋的山林，追逐着金色的夕阳。
秋天的山林是最美的，是有诗意的。秋风把山林当成了“调色板”，把它描绘得色彩斑斓。远远望去，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挂在天边。秋风徐徐吹送，那油画便随着灵动起来。诗人笔下的秋，便跃然纸上：“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著名作家冯骥才写道：“一年四季里，唯有秋天是写不尽画不尽的。秋，本身就是大自然最丰饶的成熟期。”
此时，在我心底升腾起那首希望之歌：“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劳动人民把歌唱，幸福的歌声传四方……”
处暑的家乡，每一粒稻谷都蕴藏着太阳的温度，每一朵棉桃都裹挟着月光的温柔。这是大地的馈赠，更是农人们用汗水写就的诗行。

诗词话秋分

苏庆松

秋分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六个节气，亦是秋季的第四个节气，《春秋繁露》云：“秋分者，阴阳相伴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秋分正好是从立秋到霜降时令九十天光阴的一半，此时昼夜相等，寒暑均衡，故我们常说，平分秋色，古人有诗为证：暑退秋澄气转凉，日光夜色两均长。银棉金稻千重秀，丹桂黄菊万径香。
这个季节，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桂子飘香，蟹肥菊染，五谷丰登……古诗词里不乏对秋分节气浓墨重彩，异彩纷呈地描摹。
“返照斜初彻，浮云薄未归。江虹明远饮，峡雨落馀飞。凫雁终高去，熊罴觉自肥。秋分客尚在，竹露夕微微。”在这首题为《晚晴》的名作中，“诗圣”杜甫依次勾画了秋分时节的秋色、秋收、秋气、秋想，你看：雨后的斜晖艳丽地照耀着远处的浮云，飘游的云层像一缕缕薄薄的雾霭还未完全铺展开来。此刻的晚霞如凤凰展翅，像孔雀开屏，似仙女帔裳，瑰丽绚烂，色彩斑斓。欻然，飘游的浮云宛如涨满了空灵和炽热，须臾广漠的天空变得云蒸霞蔚，光彩夺目。江上的彩虹缭缭绕绕，似逶迤匍匐江面上饮水，天空中还飘洒一些斜落的雨滴。鸟儿正振翅凌空南飞，动物也在纷纷做好蛰居越冬的准备……这昂扬向上，充满激情的秋分折射出对美好理想的不懈追求。
贾岛《夜喜贺兰三见访》诗云：漏钟仍夜浅，时节欲秋分。泉聒栖松鹤，风除翳月云。踏苔行引兴，枕石卧论文。即此寻常静，来多只是君。在临近秋分的夜晚里，泉水绕着松间㶁㶁流淌喧闹，栖息在树上的仙鹤扰得扑棱着翅膀乱撞。风卷残云，月光更明朗，清辉普洒大地。在这美好而充满生机的日子里，诗人与友人在月光下“踏苔”、“枕石”、散步，一同欣赏这醉人的景色，畅谈人生的悲欢离合，共叙文章的风花雪月，诗人珍爱缱绻的情愫，尾联情真意切，表达了与友人共度婵娟时光的感恩之意。
缓步行走在迂回曲折的小径上，白云悠悠似乎俯拾即是，触手可及。清风徐来，寺庙中隐隐传来的激越的钟声渐行渐远，慢慢消遁。难怪明代诗人周文说：转径白云近，回风清磬残。诗人沿径而上，眼前豁然映现一簇簇妩媚鲜艳的霜花，花朵儿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戏耍他的双眸；江面上群雁不停地上下翻飞，鸣叫，它们仿佛对突然袭来的寒流有所迷惑，惶悚，无所适从。“霜花欺客眼，江雁怯秋翰”，这里诗人通过准确有力的动词、典型的自然景物刻画暗示了“秋分” 季节的时序更迭，万物轮回。作者移步换景，在一块小石旁聆听细碎悦耳的淙淙泉水声，极目而望，远处的层峦叠嶂之上，日影已显得苍茫，凝重，寒冷，谚语说“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片石泉声细，千峰日影寒”，此联呈现的是深邃而幽远的灵动画面。尾联“烟深鸟不语，旧路已漫漫”，雾霭蒙蒙的峡谷里，连鸟儿都停止鸣啭悄无声息地沉酣在这份美好里，诗人流连忘返，乐而忘归，意识到回归的路途已经是千里迢迢了，这种忘情倾心，从侧面增添了诗作的意蕴和情感的丰富，加重了人们对秋分时节的眷恋。
“琴弹南吕调，风色已高清。云散飘飖影，雷收振怒声。乾坤能静肃，寒暑喜均平。忽见新来雁，人心敢不惊？”你看，唐朝大诗人元稹这首《咏廿四气·秋分八月中》，诗中，他用弹琴的儒雅姿态迎接秋分的到来，元稹高奏“南吕调”的长曲，心扉的秋风与拂面的秋风相映成趣，美轮美奂，金风正送爽，天色愈明丽。苍穹中云卷云舒，袅袅绕绕，洒洒脱脱；雷声不再轰轰隆隆，响彻云霄，发出震怒，即使有雷鸣也是虺虺而作，齆声齆气的，柔媚而温存，这一联和秋分三候中的第一候“雷始收声”相行不悖。秋分时令，寥廓大地渐渐回归淡泊、宁静、肃穆，寒气和暑热于此各占半壁江山。《黄帝内经》说秋分“从容不返，平静收敛”，它能“宁心安神，使志素雅”；忽然看见“晴空一鹤排云上”，人们的心情怎能不会从这浮光掠影中受到些许惊扰呢？一叶知秋，一雁惊秋，纷纷的落叶与南飞的大雁正是秋分时节的信物，它代表了时光流逝斗转移，“物换星移几度秋”。
秋分时节，秋意正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我的村庄潘家沟

——刘锦佃乡土散文集

〔刘锦佃，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理事。乡土散文在《山东文学》、《北方文学》、《当代小说》、《时代文学》、《青岛文学》、《齐鲁文学作品年展》发表多篇。手机号码[phone] 邮政编码271119〕

连载二十八

担挑子

山路上，我在担挑子，一根扁担，两个窄筐，一片白花花的阳光。
谁都跟不上山里人对一根扁担的理解。
谁的双肩，都没有山里人的双肩那样厚实，最能承受一根扁担经年累月的纠缠。
长扁担，短扁担；宽扁担，窄扁担；尖头扁担，圆头扁担；槲木扁担，槐木扁担；角落里磨得黝黑锃亮的老扁担，院子里泛着木质清香的新扁担。一根扁担，一条路；一根扁担，一段吱吱呦呦的时光。
扁担是一捆柴草的指引，扁担是一堆牛粪的腿脚，扁担让粮食找到回家的路。一根扁担，从村庄的起处挑过来，我的父辈，我的祖父，我的先人，多的是与扁担耳鬓厮磨的岁月；繁稠的，是扁担在双肩间旋转的日子。
我们依然在担挑子。山间小道，行不动机械，陡峭山路，爬不上车辆，一个人，一根扁担，最简洁的劳作方式，最快捷的操作规程。担挑子，山中劳作的底片上，用扁担勾勒的，最为简单的生活速写，无须配合，不用帮扶，一个人，一副挑子，担起生活的快乐和忧伤。
三婶站在暮色里张望。东沟子顶上，三叔正挑着一担红薯秧，踩着夕阳，缓步走下山来。没有路，勉强放下脚的坑凹，雨天就是水道，晴天就是路。看不见人影，只是一团黑影在下移，左转转，右转转，磕磕绊绊，一会儿撞在树干，一会儿碰上石头，倒倒停停，停停走走，直到三叔的挑子挪下坡脚，像一团刺猬在平路上移动，三婶悬着的心才跳得舒缓。
我从桃科南沟口的牛栏里担粪。我和哥哥，把牛栏里的牛粪担到桃科南沟的红薯地里。很干松的牛粪，几个昼夜，那群牛儿就能摆满一圈的牛粪，牛蹄脚踩踏得稀烂，阳光和风走过，那些牛粪湿润却不黏稠。父亲用锨抢起来，堆在角落里，沤得腐熟。牛粪分量轻，适合我和哥哥十五六岁的肩膀。从牛栏起步，一根扁担，两个窄筐。白腊条编就的窄筐，三根槲木熰弯成的筐柄，高过我的腰际。村里泰伯编的窄筐，精巧，厚实，墩壮。
不能小瞧了一副挑子，不能轻视一堆牛粪，在一堆牛粪面前，我们总是把自己看得光彩照人。把牛粪装满筐，蹲下身子，将扁担搁在肩上，我想起身，一个趔趄，就把挑子扔出老远。担不动满筐的牛粪，稚嫩的腰板，还难以挺住两筐牛粪的重压。当我挑起半筐牛粪，扁担使劲地咬合，我一下就缩紧了脖子，歪着头，偏向扁担的方向，得了吊悬风一样的龇牙咧嘴，双手抱住扁担，初生的羔羊般蹒跚挪步。
挑一趟牛粪，让我挑出了生活的真实。一根扁担和两个窄筐的组合，让我真正还原了自己。梦想和希望，远没有牛栏的味道现实，远没有肩上的扁担骨感。陡峭的山路，沉重的挑子，五脏六腑似乎在频繁地错位，眼冒金星，胸腔憋闷，双腿打颤。双脚把憧憬踩得虚幻，扁担把所有的遐想，挤压得支离破碎。担上挑子，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以至于多年以后，我还会想，我的个头不高，可能就是扁担压短了我的骨骼。
陡峭的山坡，小推车爬不上去，就担挑子吧。担水，担粪，担土，担石头，担粮食，担柴草，一切能担得动的，都能在扁担头上起起落落。扁担竖立在大门过道里，或放在闲置的猪圈里。扁担闲下来的日子很少，即使农闲的空里，扁担也常在肩膀上转来晃去。现成的肩膀，轻快的扁担，担起就走，挑动如飞。
跟着金宝哥，扛着扁担去仙家磨打柴。扁担在肩，斧头在手，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樵夫。走在山路上，很少去想将来会怎样，扁担紧紧地压着我的理想。从来不遮掩最初的自己，那些真实的日月，时隔多年，拧一把，依然能攥出水来，攥出我青年时光的汗臭气。
一截截枯死的松树枝子，扎束成整齐的两捆，那些柴捆高过我的个头。一年年打柴的经历，我能把最凌乱的柴草，收拾捆束得整齐耐看。我就是不会插挑子。我不会把扁担插到柴捆最合适的腰眼，插上了也不见得就结实。插偏了，挑子会打转转，扁担难以持平，肩膀硌得生疼。金宝哥帮我插挑子，他插的挑子，结实，耐挑，挑到家也不会松散。
拿起斧头，担起挑子，迎风走起。一溜下坡，扁担柔软，山路起伏，柴捆上下晃悠。我不会换肩，平日，左肩连两个空水桶都不能挑太久。我只是用右肩苦苦地支撑，至今我都觉得，我的肩膀左高右低，都是因为，少时担挑子，我不会换肩。从仙家磨山梁上下来，我得频繁歇脚，错落的地堰，正好搁下我的挑子。背靠着自己的柴捆，躺坐在羊胡子子草上，咬嚼一截草杆在嘴里，看大西沟满坡的板栗树，看南沟子顶上悠悠的白云。松弛下来的身体，四仰八叉，湿凉的山路，吸纳着我身体担挑子的余热。
没担过挑子，你断然不会玩味出一副挑子的重量；没常年担过挑子，你也不会品味出担挑子的内涵。
人天生两个肩膀，是否就是为了担挑子，是否就是为了承受一条条扁担的重压。村庄的许多年里，谁家都备有形状各异的扁担，谁家都有形式多样的担挑的内容。扁担从家门口进出，担进来，挑出去，不分晨昏；扁担从多个村口进出，挑出去，担进来，往来穿梭；扁担从南边的山口进出，挑到山外去，担进山里来，扁担盘活板结的日子。
三更天，我的祖父，挑着两筐老姜，踩着夜色走出了村庄。祖父和村人结伴，到一个叫西营的地方去赶集卖姜。五十多里山路，祖父他们担挑子去赶早市。喝了碗白开水就出门了，卖了姜就可以买几个火烧，姜的行市好，还可能买几支油条。没有公路，多半路是走河滩，老铲鞋，时而趟河，时而攀爬，顾不得歇脚，和同伴比赛担挑子赶脚。肩膀压得红肿，脚底尽是血泡。赶到集市的时候，天刚擦亮。行市很烂，一百多斤老姜不抵几个火烧钱，祖父只好籴几斤红薯面，担回来吃早饭。
扁担，挑出了一个村庄。
扁担，把一个叫潘家沟的村庄，从初挑到今。
不用感谢一根扁担，也无须念叨一根扁担，不抱怨那些担挑子的日子，就算是对最初生活的感念。扁担是早年生活的拐杖，和那些锄镰镢锨一样，帮扶过村庄酸辛的曾经，承担过我们青涩的以往。
没有人会轻易舍弃一根扁担，我们知道一根扁担的情意，即使在垂垂暮年，只要能担得动挑子，就从不言放下。
我的父亲，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病重，去世前一个月，挑着两筲水，去南沟子的板栗园里喷洒农药。挑至山腰，虚弱得无法前行，倒掉一半的水，还是难以迈步。父亲空着挑子回来，隔着道道山梁，我也能读出，他回首眺望山林时，深深的无奈和遗憾。父亲生命里最后的一次担挑子，却没能担送到山间地头。
怀伯依然在担挑子。怀伯挑两小筐圈肥，送到西沟口的棉花地里。出门就爬坡，种棉花还早，怀伯不急不躁，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累了，就在老栗树下边的平地里坐着歇脚。很远处山谷里的土地，已无力细耕，粪也运不了去了，只是抽合适的雨天，去埋下种子，单等秋来或多或少的收成。离家很近的山坡地，撒点豆种，种点花生，耩点高粱，犁几沟芝麻，零打碎敲，不见得多累，活就干了。个头刚高过窄筐，就能担挑子，七十多年了，担上挑下，一直都不曾间断过。双肩承载了扁担几十年的沉重，担起挑子，依然是最初的感觉。
山路上，有人在担挑子。
一根扁担，两端沉重，一片白花花的阳光。

（写于2018年3月31日）

本期发布于2025年9月26日农历八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