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连轶事（三）——小毛驴儿上吊之谜

陈兆玉

汽车连车库，远处是营房，菜地。

　　汽车连轶事（三）

——小毛驴儿上吊之谜

刚从新兵连分到汽车连时，心中有个疑问不得其解。既：汽车连为什么还拴挂马车，养了一匹马，一头骡子，一头小毛驴儿？

随着连队传统教育开展，得以慢慢儿理解。原来汽车连有安全节油保持13年的辉煌业绩。创建四好连队时，曾荣获沈阳军区四好连队标兵光荣称号。

曾经有一个老兵，老乡从外连队赶来，想要瓶汽油罐打火机。老兵没因是老乡而开面，而是到服务社买一包火柴送给老乡。勤俭节约是连队光荣传统，节约每一滴汽油，节省每一个零配件，已成为干部战士应尽义务和自觉行动。

虽然嘎斯、解放在车库里好几十辆。但连队干部都自觉维护连队形象，从来不占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光。连队生活所需用车：诸如上街购菜、拉供给的食用粮油，浇水种菜、施肥送粪…… 从不动用战备车。做到公私分明，马车成为连队不可或缺的运输工具。

马厩（jiu）座落在汽车库一隅，与伙房后门相对，地点较为僻静。

郭耀福连长有个习惯，每天晨起沿着车库走一趟。查看收车后车辆卫生状况，入库车辆是否摆放整齐，有无刮碰痕迹……

当走到车库尽头来到马厩，远远望见马和骡子静静吃草，却少了毛驴踪影。走近一瞧，毛驴四脚跪地。缰绳紧紧勒住脖子，驴头被高高吊挂在槽子上沿。眼白外翻，口鼻唇部流淌出液体，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郭连长大为惊诧。

小毛驴黑色皮毛白肚皮儿，白色眼圈儿。与一群穿军装的人在同一个大院生活，格外显得乖巧可爱。连队伙房改善伙食，隔三差五做一次豆腐，全指小毛驴儿拉磨。只要上了磨套，不用蒙上眼睛，它就恪尽职守。任劳任怨，一气儿完成任务。目睹小毛驴莫名上吊惨状，郭连长心疼，不明不白失去这样一位无声战友，郭连长大为光火。

马厩没有专职饲养员，由战士每半年左右轮换一次喂养，当时负责喂马的是马长胜。

马长胜1969年应征入伍。入伍前是富拉尔基重机厂2级镗工（加工不规则工件内孔的设备，如气缸内壁）。能吃苦，肯钻研，驾驶技术过硬。性格耿直豪爽，脾气倔犟叫真，一言不合便能争执面红耳赤，因常与战友纠纷多次受到批评。

印象较深刻地是，在东沟县修海坝，拉运块石运输其间，马长胜竟用膝盖换挡被郭连长撞见，当即严肃批评。事后又多次当众教训，因此与郭连长结下梁子。后来被发配到炮团开车，给他挪一个生疏的环境。可是由于脾气使然，一场篮球赛又与对方发生争执，吵的不可开交，又被炮团打发回汽车连。

这次毛驴又死在他飼养期间，郭连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他四川人倔脾气，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一定得弄个水落石出，给马长胜点儿颜色看看。

郭连长认为马长胜由于不安心马厩工作，在草料里动了手脚。怀疑投放了药物或其他锐金属。决定把毛驴拉到后勤部查验，经过兽医站解剖，肠胃化验分析。结果无异常发现，毛驴之死成了不解之谜。

无巧不成书，事发那天半夜，通信员李志坤（也是69年兵，次年调坦桑尼亚修铁路离队）半夜换岗，他亲眼目睹了事情经过。

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原来头天晚上添加槽子里草料已被吃光。守着空空的料槽，牲畜们开始烦躁反抗，用蹄子刨地板。木头地板被刨的砰砰作响，严重干扰了马长胜的睡眠。怒火中烧，睡眼惺忪，穿着裤头儿，拎起镐把，劈头盖脸把马、骡、驴挨个揍了一遍。将平日里不愉快的积蓄，一下子发洩到牲畜们头上。可怜的毛驴头部被打过重，脑溢血而亡。

李志坤下岗后， 并没向任何人透露目睹一切。因事关重大，他与马长胜是同年入伍的黑龙江老乡。他知道敗露此事的严重后果，故而守口如瓶。赴坦桑尼亚临行前闲唠嗑，当着几位同年入伍关系较近的老乡，才小心翼翼地揭秘毛驴儿死因。并一再叮嘱万不可泄露天机，否则，马长胜受处分轻重且不说，自己也落个里外不是人骂名。

今天，解密五十多年前的往事，我也纠结，是否失信于李志坤战友的嘱咐？顾虑能否有损战友形象。说心里话，我绝无亵慢战友之意。

从部队复员后，恰巧与马长胜分配在同厂运输处工作。有机会与马长胜接触多了，从中有更多了解。他本质正直、性格豪爽。在完成生产运输任务中他是骨干，在单位组织的篮球运动场上他是主力。之所以脾气暴躁、沾火就着，竟与隐藏肝脏多年肿瘤有关。

肝主情志，真相大白。1995年，马长胜因肝肿瘤破裂，引发大出血病故，享年46岁。

找到病因，盖棺定论。我想，曾与马长胜有过纷争的战友和同志，会给予谅解。愿马长胜战友在天堂安好，再无疾病痛苦。

2025年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