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昵称】妥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美篇号】31488537</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片】妥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音乐】古筝·筝语晨曦《忆江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编辑】妥帅</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小学时和同学们一起玩弹子(我右2,卢国文左2)</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窗外的银杏叶又黄了,像无数只金色的蝴蝶栖在枝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成满地碎金。楼下的老人们正翻晒着新收的玉米和红枣,红的艳,黄的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这晒秋的景致,总让我想起四十多年前平凉城里的那个秋天,想起部队大院的尘土、五中的青砖教室,想起泾河边漫溢的果香,还有那群一起在岁月里疯跑的少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3年的秋意漫进平凉县第五中学时,我已经随家人在部队大院住了三个年头。开学那天,我和王宏骑着他家的飞鸽26自行车,沿着崆峒山脚下的柏油路往县城去。路面坑洼不平,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哒哒的声响,风里裹着庄稼成熟的香气。王宏的爸爸和我父亲同在后勤处,年初刚从山西转来,我们一路聊着部队里的新鲜事,半小时的路程竟觉得转瞬即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平凉五中的模样至今清晰如昨。所有建筑都是瓦盖平房,坐落在红峰机械厂西侧,干打垒的土围墙圈着不大的校园。布告栏上的分班名单里,我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初一(2)班,48名同学组成的集体。走进教室,青砖铺就的地面凹凸不平,长条形的旧桌椅被岁月磨得发亮。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校园角落里的露天厕所,男女厕中间隔着三合土砖墙。有次大雨过后,墙上竟被人抽走一块砖,女生们的尖叫声惊动了西关派出所,工宣队长带着保卫科老师查了一周,最后也不了了之,成了校园里流传许久的笑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年深秋的一个周末,田建华兴冲冲地找到我,说他舅舅在崆峒山脚下的泾河边五七干校下放劳动,那儿的苹果园熟了,邀我一起去摘苹果。田建华是天津人,一口地道的津腔,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们在学校里好得形影不离。听说能去摘苹果,我当即点头答应,揣上两个粗布口袋就跟着他出了门。</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我初中毕业的照片(班主任沈老师第1排左7,工宣队长左6,刘洪最后排左2,王宏最后排左4,田建华最后排右5,余承红最后排左3,我在第3排左3,我初中同桌蓉儿第2排左5)</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部队大院出发,我们沿着泾河岸边的土路往前走。秋阳把路面晒得暖烘烘的,脚踩上去松松软软。泾河水清得见底,岸边的芦苇荡已经泛了白,风一吹,苇絮就像细碎的雪片飘起来。田建华一路给我讲他舅舅的事,说舅舅以前是城里的干部,下放来干校后种了不少果树,开春时还寄过梨花的照片给他。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远就看见五七干校的青砖瓦房,房前屋后的苹果园里,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像缀了满树的小灯笼,果香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心里发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建华的舅舅正坐在果园边的石头上抽烟,看见我们来,急忙起身迎上来,粗糙的手在衣角上蹭了蹭。他戴着顶旧草帽,帽檐下的额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脸上晒得黝黑,笑容却格外亲切,指着满园的苹果说:“随便摘,拣红的熟的摘,甜得很,这是咱自己种的,没打农药。”园子里的苹果树不高,伸手就能够到枝头的果子。我踮起脚,摘下一个红得透亮的苹果,表皮还带着阳光的温度,绒毛细细的,咬一口下去,汁水瞬间在嘴里爆开,甜丝丝的滋味顺着喉咙往下滑,比供销社卖的蜜饯还要爽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田建华比我灵巧,爬到低矮的树杈上,专挑树顶那些日照最足的苹果。他把摘好的苹果往口袋里装,时不时朝我喊:“这边的更甜!你看这颗,红得像小太阳!”他舅舅则在一旁笑着叮嘱:“慢点儿,别摔着,树杈脆得很。”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混着果香和泥土的气息。我们边摘边吃,直到两个口袋都装得鼓鼓囊囊,连裤兜都塞了两个,才恋恋不舍地和他舅舅道别。往回走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田建华哼着天津快板,口袋里的苹果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苹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周一上学时,我和田建华各自揣了几个苹果进教室。早自习前,我们偷偷把苹果分给要好的同学:给同桌蓉儿留了个最大最红的,她接过时眼睛亮闪闪的,小声说“谢谢”;递给余承红时,他正埋着头做题,抬头笑了笑,顺手塞进口袋;连平时爱画画的刘洪,也停下笔接过苹果,还承诺要画张苹果图送给我们。后排那两位常抄我作业的女同学,拿到苹果后笑得格外开心,说要把苹果核留下来种在自家院子里。整个早自习,教室里都飘着淡淡的果香,连沈老师走进来都问了句:“谁家带了果子?闻着真香。”我们低着头偷偷笑,那份分享的快乐,比苹果本身还要清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的老师个个责任心极强。工宣队长兼任政治老师,一次课前预习检查,不少同学因准备不足挨了批评。我因常看父亲订阅的《解放军报》和《参考消息》,半猜半蒙答对了大半,才侥幸过关。从此,没人再敢偷懒。学校格外重视实践,校办工厂里,农机老师带着我们认识车床、钻床,手把手教我们用卡尺丈量;数学沈老师是上海人,留着样板戏女英雄般的运动头,常带着我们到校外测量高低差、绘制平面图。最难忘的是政治课上的讨论,老师抛出“既然思维是存在的反映,为何会有神鬼说法”的问题,我们翻书查资料,争论得面红耳赤,从历史根源谈到社会背景,那种求知的热忱至今想来仍令人动容。</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我(左)和卢国文(右)小学时合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没有升学压力的日子里,课堂下的时光总是充满乐趣。我年龄最小、个子最矮,坐在第二排,身后两位比我大三四岁的女同学总爱上课时悄悄蹬我的凳子,自习时还会偷偷传授相亲的趣事。她们不爱写作业,每次语文、政治作业发下来,我的本子总会被抢去抄。初二那年入团,我胆小得不敢上台念申请书,同桌蓉儿急得直接把我推上讲台。后来,我在1974年的冬天,由蓉儿介绍光荣加入了共青团,那份悸动成了青春里珍贵的印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4年的秋天,“批林批孔”运动正盛。下午不上课的日子,我们总在家搜肠刮肚写大字报,赶在天黑前贴出去。班里的刘洪是个小机灵鬼,身材瘦小却极有天赋,常去县城街头临摹大字报上的漫画,回到学校报栏如法炮制。他画的“孔老二”骨瘦如柴、贼眉鼠眼,活像丧家之犬,每次贴出来都围满了看客,成了校园里独特的风景。有趣的是,每次我写大字报,总有同学要署名“搭便车”,如今想起那些幼稚的笔墨,不禁莞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部队大院的孩子,心里都藏着一个军人梦。没法真的参军,我们就用“过打仗”的游戏圆梦。大院里为战备修建的“土坦克”和碉堡工事,成了最好的战场。白天黑夜,总能听见“冲啊、杀啊”的喊声,我们照着《南征北战》《地雷战》里的情节,演绎着一场又一场“战斗”。那年夏天,南京的哥哥来部队过暑假,他个子高,自然成了“司令员”,封丁诚忠为“政委”,我凭着“鬼点子多”当了“参谋长”,所有“作战计划”都由我谋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是我们演绎董存瑞炸碉堡。为了做炸药包,我软磨硬泡找军械员小潘叔叔请教,没学成技术,就和卢国文照着《地雷战》里的说法,到药店买材料熬制了黑色火药。“战场”选在我家菜地,菜窖当“碉堡”,我自告奋勇扮演董存瑞。点燃导火索的瞬间,看着“嗞嗞”燃烧的火花,我突然想起电影里英雄保护群众的情节,急忙把炸药包塞进菜窖,拉着弟弟卧倒。“轰”的一声巨响,菜窖塌了半边,也惊动了团长和政委。父亲被狠狠训斥一顿,回家就给了哥哥一巴掌,我和弟弟吓得大气不敢出。没多久,哥哥就被小舅带回了南京,丁诚忠也随父亲转业回了福建,那段疯闹的时光,就此画上句号。</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1974年在父亲所在部队大门口合影(笔者左1,后勤处军械员小潘叔叔左2,我的父亲时任部队后勤处处长左3,后勤处公务员小丁叔叔,我弟弟右2)</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的青春里,藏着许多隐秘的悸动。70年代的禁欲氛围中,“手抄本”成了少年心事的出口。一次全校集会,教导主任用浓重的山西口音,声嘶力竭地批判男同学传看的《少女之心》,边说边比划,引得台下偷偷发笑,那些话语,反倒成了抹不去的记忆。而我的课余时光,多耗在吴叔叔的无线电修理间和孙副处长的修理所。物理课学电工,我就跟着吴叔叔装半导体收音机;学到电磁原理,就缠着孙副处长教我绕电动机线圈。当电池接通,小电动机飞速转动时,那种纯粹的快乐,足以照亮整个少年时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毕业照里的面孔,如今大多已模糊。高鼻梁的李国胜,初中毕业后就参军圆了绿色梦;爱看书的余承红,后来成了母亲同事家的骄傲;而那个陪我去泾河边摘苹果、和我一起分享果香的田建华,后来随父母回了天津。临走前,他塞给我一个用手帕包好的苹果,说是舅舅刚寄来的,红得发亮,他说:“等以后咱再去摘果,还像这次一样分着吃。”我攥着那个苹果,直到它慢慢变软,也没舍得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岁月流转,耳顺之年的我,早已褪去了当年的稚嫩。那些同学、老师,有的已然离世,有的再也未曾谋面。田建华当年的承诺终究没能实现,但每次闻到苹果香,我总会想起那个深秋的午后,泾河边的芦苇、树杈上的红果,还有教室里飘着的淡淡果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楼下的晒秋还在继续,阳光把玉米晒得愈发金黄。风卷起一片银杏叶,落在我摊开的毕业照上,恰好遮住了第三排左三的那个稚气十足的我。恍惚间,仿佛又闻到了泾河边的苹果香,听见了田建华的天津快板,还有同学们分享苹果时的细碎笑声。四十多年的时光,仿佛就在这晒秋的光影里流转,那些在平凉的岁月,那些部队大院的欢笑,那些校园里的趣事,都被妥帖地收藏在记忆深处,如同这秋日里翻晒的谷物,愈久愈醇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原来,最动人的风景从不在远方,而是藏在那些名为“当年”的时光里,在晒秋的暖阳中,在泾河的果香里,静静散发着温暖的光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