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阿贵站在旅部的后山平台向下望去，远处的尼洋河纵横仟佰，八一大桥横亘在中间，传说中的香港路就在大桥的北端，当兵一年了，也没能到香港路看看。听班长与老兵们聊起香港路不仅繁华，仿佛还包裹着一种神秘与向往。</p><p class="ql-block"> 阿贵来回的巡逻，这个月午饭后轮到他值班，每天到靶场围墙巡逻，前几天因为牦牛进了大院，拉了一地的屎，连长被军务科长训斥了一顿，连长晚上点名劈头盖脸把班长臭骂了一顿，并严肃说到，负责巡逻岗的再放进一头牦牛，班长即被撤职，因此，牦牛成了全班的公敌，班长带着全班来到后山靶场，亲自指定了重要防牦牛的卡口，这几个点都是附近的牦牛主人故意放入大院吃草的入囗，因此，与牦牛的斗争变成了与人的斗智斗勇…</p><p class="ql-block">阿贵骑在围墙上，小心的观察着，突然一阵铜玲声从远处传过来，阿贵发现了几头牦牛从靶场的入口处慢慢的过来，阿贵手拿竹鞭飞奔了过去，他要将苗头摁下，一头牦牛刚露头，阿贵的竹鞭便招呼了上去，牦牛哞的一声急忙后退，系在脖子的铜玲一阵乱响，这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喝到，你干啥子？你不许打我牦牛？你这个当兵的怎么不讲道理？只见一个身着藏装，黑眼瞪的圆圆的女孩，俊俏的脸上一阵怒气，冲着阿贵怒目圆睁，阿贵也不认怂，操着川普生硬的回道，这里是军事禁区，不能让牦牛进去。为什么不让进，我们住在这里，牦牛饿了要吃草，难道你不会饿吗？让开，让牦牛进去。阿贵急了，不许进，这个是命令，我必须负责。女孩一脸懵逼的看着阿贵，仿佛两个世界风马牛不及的人，她用藏语骂了一顿阿贵，阿贵手持竹鞭与她僵持，几头牦牛反倒是不急，沿着围墙吃起了草。阿贵见状，忙说你让它们在这里吃草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进去？女孩说，我们加定村的牛就喜欢吃旅部的草，长的壮壮的，你们以前都不管，现在为什么不许了？小时候阿爸阿妈总带着我与牦牛进去，你现在为什么不许？你这个金珠玛米坏坏的。阿贵见女孩气急，便放低了语气，说牦牛进去乱拉屎，乱闯乱撞，损坏了部队的公物，首长们便不许牦牛进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去给连长说一下看怎么办？我叫卓玛，我们是这个村的，你告诉连长，我们的牦牛要进去吃草，今天的不许去，晚上的也要去，明天的也要去，说完，卓玛一挥鞭扬头唱起了歌曲走了，哪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荡漾在天空，阿贵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p><p class="ql-block"> 轮到了换岗，阿贵回去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班长，班长说糟了，今天晚上牦牛肯定会来，班长立刻向连长报告，连长瞪着班长，问，是卓玛家吗？班长看一下我，我肯定的回答是，连长告诉班长，你带着他到炊事班扛一袋米，拿上几个罐头，去一趟卓玛家，阿贵与班长扛着大米，累的气喘，终于到了加定村，在一处农舍前，班长吼一声，扎西开门，只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来啰，门一开，卓玛站在门口，一看是阿贵，便指着阿贵说，你这个当兵的坏坏的，班长哈哈哈一笑，小卓玛，你不认识我了？卓玛却转头叫了一声阿爸，扎西慢慢的走了出来，叫道，张班长，进来喝一杯酥油茶，阿贵扛着大米进了门，左边是宽敞的牦牛栅，进入了客厅，铁皮炉子烧着火，班长笑着说，扎西好长时间没来看你，还好吧？还好，张班长，卓玛给班长端茶，班长接过酥油茶，香香地吸了一口，卓玛递给阿贵时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贵尴尬的接过，也学着班长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股油腥味在嘴里直呛得阿贵难以下咽，差点喷了出来，卓玛看见了他的窘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藏语给他阿爸说了什么，扎西一下笑了起来。班长，喝了茶，便与扎西说了一下，当前部队的要求，牦牛进大院影响部队的秩序，希望你们配合，支持一下，就让老乡们把牦牛赶在山上吃草，也可以在靶场，但别放进了院子里。扎西笑着说，卓玛回来都给他说了，是这个小同志太凶了，打了牦牛，还凶了卓玛，卓玛可不开心了，班长立刻叫阿贵给卓玛赔礼道歉，阿贵看着卓玛得意的样子，半天开不了口，班长急了，吼一声快点，阿贵便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卓玛，我错了，不该凶你，刚说完，扎西便大笑了起来，卓玛也开心的笑了起来，阿贵觉得委屈，但看见卓玛美丽的笑容，便也傻笑了起来。扎西说，班长多喝点酥油茶，香香的，也指着阿贵，小同志快趁热喝，喷香喷香的酥油茶，阿贵皱着眉一口干了下去，哪股油腥味在嘴里直想吐，可酥油茶一喝进胃里，犹如一股暖流般串起了全身，全身顿时暖暖的，卓玛又要给阿贵倒上，阿贵急忙摆手，不敢再喝了，扎西笑着说，张班长，你告诉连长，让他放心，我会给村民们讲的，只是有时间牦牛会自己溜进去，你们巡逻岗把它们赶回来就好了。班长如释重负，连忙用藏语说了一句，吐切其，吐切其，哪我们先回去了，扎西送到了门口，阿贵相跟着班长，脑子里一直想着吐切其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问，便回到了连队。</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中午，阿贵照例巡逻，不一会儿，便听到铜玲声悠悠的传来，藏族女孩独有的声音响在天边，卓玛赶着牦牛又来了，当兵的，你叫啥？阿贵觉得卓玛这次没有敌意，便告诉她，我叫阿贵，你哪里人？四川的，你们哪里不喝酥油茶？或许在卓玛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应该喝酥油茶，阿贵笑了起来，不喝，我们只喝茶，没有什么酥油，哦，哪你们怪怪的，卓玛哪清澈的眼神瞪着阿贵，阿贵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卓玛递过来一个苹果，我家树上的，糖心苹果，阿贵接过苹果，闻了闻，太香了，林芝苹果又大又甜又香，每次去旅长院子打扫卫生，旅长警卫员总要摘一袋苹果给大家解渴，阿贵才知道这个苹果与内地苹果的区别在哪。卓玛问了阿贵好多关于内地的人和事，仿佛在了解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活，临了，还问阿贵，明天下午你还来吗？阿贵回了来的，卓玛便唱着歌赶着牦牛走了…</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阿贵巡逻，卓玛总会出现在靶场，每次总要带点核桃，奶渣之类的给阿贵。阿贵每天都盼望着上午的训练赶紧结束，吃完饭便扎上腰带急冲冲的上山，莫名其妙的感觉让阿贵盼望着巡逻，他甚至渴望着包了下午的巡逻岗，但他不敢开口。卓玛照例唱着歌来，唱着歌走，每次都问着不同或相同的问题，一个骑在牛背上，一个骑在墙头，久而久之，两个懵懂的年轻人难舍难分，阿贵觉得每天都盼望着巡逻，卓玛每天都想着放牦牛。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两个年轻的灵魂把手牵在了一起，当卓玛拥抱着阿贵时，阿贵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光，他望着这双清澈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喜马拉雅山尖的白雪，当他们相吻的哪一刻，牦牛们哞哞的叫了起来，山尖的白雪溶化了世界，在如火的青春，两个纯洁的灵魂出窍了，他们偷尝了禁果，他们完成了人生的升华，当两个肉身紧紧的相拥，卓玛哪一声声的叹息，阿贵觉得被幸福的源泉浸泡了，他疯狂的耕耘着这一片处女地，卓玛轻轻的呻吟与叹息，他们的爱情在雪山的见证下完成了，初尝禁果，两个年轻的生命仿佛体验到了幸福，每天中午的约会都在树林里浪漫的度过，牦牛却毫不顾忌地冲进了围墙，当班长与战友们出现在阿贵面前时，阿贵觉得哪一刻天崩地裂，处分，禁闭，还有战友们的歧视，都让阿贵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卓玛想念着阿贵，每天照样唱着歌来到了靶场，可她再也没有见到她的爱人，直到歌声飘进了云层，飞过了雪山，她的阿贵再也没有出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