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办公室的叹气:20 年教龄,栽在 “管课堂” 上</b></div> “现在的课根本没法上 ——” 上周三下午,初中班主任陈老师靠在教职工休息室的藤椅上,指尖捏着冰凉的搪瓷保温杯,指节泛白。桌上摊着刚打印的教育局投诉回执,右上角 “师德投诉优先核查” 的红色印章,像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教案本上还留着她凌晨写的批注,“重点讲勾股定理应用” 的字迹旁,被她无意识画了几道杂乱的横线。<br> 事情的导火索,藏在校园里最棘手的 “手机难题” 里。教育部 2024 年发布的《义务教育阶段校园管理白皮书》显示,全国义务教育学校学生手机违规入校率仍达 38.2%,超六成学校坦言 “查收难度大”—— 即便学校每周开展 “拉网式” 突击检查,校门口装了金属探测仪,学生们的 “藏机术” 还是防不胜防:有人把手机塞进保温杯夹层,有人用胶带粘在书包背带内侧,甚至有住宿生把手机藏进校服衣领里。每天放学铃一响,校门口总能看到学生从各种 “隐秘角落” 掏出手机,低头刷视频的样子,像一场心照不宣的 “猫鼠游戏”。<br>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陈老师正弯腰给前排学生讲例题,后排突然传来一阵憋不住的嬉笑。她直起身时,粉笔灰还沾在袖口 —— 阿哲(化名)的课桌空荡荡的,课本合着放在桌角,作业本连封面都没拆开,他正侧着身子跟旁边的卓兰族同学聊得热闹,手机屏幕在课本下亮了一下,两人笑着凑头看,声音盖过了窗外的上课铃。<br> “阿哲,上课要专心,先把手机收起来,别影响周围同学。” 陈老师走过去,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课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阿哲仰起的脸上,他挑眉瞥了眼陈老师,语气带着刺:“我跟同学聊天怎么了?你盯着我不放,不就是歧视卓兰族吗?”<br> 陈老师攥了攥手里的粉笔,把到嘴边的 “课堂纪律” 咽回去,放软声音:“遵守纪律和民族没关系,放学来办公室咱们好好说。” 可她没等到放学 —— 当天下午 4 点,教育局的核查电话就打到了学校,阿哲在电话里说 “陈老师故意针对我和卓兰族同学,还想罚我留堂,这是歧视 + 体罚”。<br>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第二天的教室。阿哲一进教室就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声音大得全班都抬头:“你就是歧视我们卓兰族!再管我,我就写材料递到教育局,让你提前退休!”<br> 陈老师站在讲台前,看着台下几十双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从教 20 年,她连罚学生站 5 分钟都要提前跟家长沟通,怎么就成了 “体罚 + 歧视”?校长找她谈话时,手指敲着桌上的《中小学师德师风负面清单》,语气无奈:“教学差了能补,舆情闹大谁都扛不住。你先跟家长道歉,稳住阿哲,不然咱俩都得受处分 —— 上个月邻市有个老师,就因为‘疑似歧视’被投诉,停职了半个月。”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课堂成了 “无人管”?那些明目张胆的挑衅</b></div> 没人想到,一句 “对不起”,成了纵容的开始。<br> 阿哲的 “自由” 越来越出格:周一数学课上到一半,他揣着手机往操场走,体育老师撞见他蹲在篮球架下刷短视频,劝他回教室,他翻个白眼:“我身体不舒服,你管得着?”;周三的语文作业,课代表小张催了两次,他直接把空本子扔在地上,还踩了一脚:“我不交你能怎样?”;上周班会课,老师刚说 “课间不能乱跑”,他推门就出去买零食,回来时嘴里叼着辣条,冲全班晃了晃手机:“告诉你们,义务教育阶段不能开除我,举报电话我早存好了,一打一个准。”<br> 有同事拉着陈老师劝:“别管了,装没看见吧。” 隔壁班的李老师就是例子 —— 上个月两个学生在走廊打架,一人抓着对方的衣领,另一人攥着拳头要挥过去,李老师冲上去伸手拽住两人胳膊往两侧拉,混乱中自己胳膊被学生指甲划出道红印。可第二天,其中一个学生的家长就以 “老师强行拉扯学生,属于体罚” 举报,最后李老师不仅写了三份检讨,还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作了自我批评,连年度评优资格都没了。“现在备课前先想‘这话会不会被举报’,不是‘怎么讲学生才懂’,” 陈老师摸着教案上的批注,苦笑出声,“以前学生见了老师会鞠躬问好,现在有些孩子见你就绕着走,因为他们知道,‘举报’是能拿捏老师的杀手锏。”<br> 类似的 “管教争议”,在其他班级也悄悄发生。初二年级的王老师,曾因为学生上课连续三次传纸条,课后联系了家长,希望一起引导孩子专注听课,却被家长在班级群质疑 “这点小事就要叫家长,老师是不是没能力管学生?”;还有初一年级的张老师,让连续迟到三次的学生在办公室反思半节课,被学生举报 “变相停课”,最后学校让张老师向学生和家长道歉。“不是想小题大做,” 王老师私下跟同事说,“不管,怕学生越来越散漫;管了,又怕哪句话、哪个动作没注意,就成了‘违规’。”<br> 最让陈老师无力的是联系阿哲的家长。阿哲妈妈的电话打了十一次,前五次没人接,第六次接通了,只听她说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管不动”,就匆匆挂了。后来陈老师翻家长群记录,发现当天晚上,阿哲妈妈发了条朋友圈:“老师总盯着孩子不放,是不是没事干?” 配了张阿哲趴在桌上 “委屈” 的自拍,下面还有几个家长评论 “现在老师确实管得太严”。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谁给了 “撒野的底气”?这锅不该老师背</b><br> 为什么越来越多学生敢把 “举报” 当武器?答案藏在一次次 “息事宁人” 的处理里,也藏在模糊的 “管教边界” 中。<br><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陈老师后来从德育主任那听说,阿哲早就摸清了 “规则”:上级三令五申 “体罚是师德红线”,可《中小学教师实施教育惩戒规则》里,没说清 “课堂提醒” 和 “变相体罚” 的区别;只要往 “民族歧视”“体罚” 上靠,哪怕查无实据,学校为了 “不惹麻烦”,也会先让老师 “表态度”;更关键的是,诬告几乎没有代价 —— 去年某省教育厅公布的 120 起师德投诉案例中,有 23 起被查实是学生或家长诬告,最终仅 3 起对学生进行了口头批评,没有一起要求学生向老师道歉。</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不是不想管,是真的不敢管。” 这是陈老师最近听到最多的话。上周教研会上,校长拿着一份《校园安全风险清单》叹气:“现在学校怕两样东西,一是安全事故,二是舆论风波。这俩雷谁踩谁完蛋 —— 成绩差了能补,要是因为‘管学生’丢了饭碗,谁来负责?”</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种 “不问对错先压老师” 的处理方式,正在让越来越多老师选择 “躺平”。北京师范大学教育政策研究院王教授去年在《教育研究》上发表的文章里提到:“当教育惩戒的边界模糊、诬告成本过低,就会形成‘学生敢闹、学校怕事、老师退缩’的恶性循环,最终伤害的是整个教育生态。”</span></div></h3>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最后买单的,是那些没人管的孩子</b></div> 有人说,老师受点委屈算什么?可真正被耽误的,从来都是孩子自己。<br> 阿哲最近更 “自在” 了:上课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转笔玩,老师提醒他,他就把耳机塞进耳朵;作业不交没人催,值日请假没人说;上个月运动会,他报了 100 米跑,比赛当天却没来,后来同学说,他躲在教室刷了一上午游戏。可上次月考,他的数学只考了 28 分,比上次退了 42 名,班主任找他谈话,他头都不抬:“我考多少分,跟你有什么关系?”<br> 更让人心疼的是,他渐渐成了班里的 “边缘人”。班长小林偷偷跟陈老师说:“大家都不想跟阿哲一组做值日,怕他又找理由请假,最后我们得替他干活;小组讨论也没人跟他一组,怕他不发言还打扰别人。” 以前阿哲还会跟同桌借笔记,现在同桌见他过来,会悄悄把笔记收起来。<br> 这就是滥用举报的代价:老师没了管教的底气,学生丢了规则意识;家长以为 “护着孩子”,实则亲手拆了教育的 “防护栏”。就像学校里退休的张老师说的:“我们小时候被老师批评,回家还会被家长骂‘肯定是你错了’;现在的孩子,刚被老师提醒一句,家长就先找学校要说法。可孩子总要长大,到了社会上,谁会像老师这样让着他?谁会因为他‘委屈’就原谅他的不守规矩?”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举报该是 “手术刀”,不是 “挡箭牌”</b></div> 教育部今年刚修订的《中小学教师实施教育惩戒规则》里明确写着:“教师正常开展课堂管理、实施教育惩戒,不属于体罚或变相体罚。” 可到了基层执行时,还是有学校为了 “不出事”,让老师 “少管闲事”。<br> 举报本是监督违规行为的 “手术刀”,是保护学生的 “护身符”,可什么时候,变成了部分学生逃避管教的 “挡箭牌”?<br> 我们期待的教育,不该是老师 “不敢管”、学生 “没人管”、家长 “不配合” 的样子。什么时候,老师能放心地管教、学生能懂得遵守规则、家长能理解老师的苦心,校园才能真正变回那个教书育人的 “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