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村奇人我喊叔 文/王纪全

张体伟

<h3> 我说的这位奇人,确实不一般。他是我二太爷家二儿子的大儿子。听起来有点绕,其实就住在我家前面。来过我们村的都知道,那三间泛着蓝光的铁皮屋,是他和儿子狗屎一起留在村里的“杰作”。屋前原是村集体的干水塘,如今集资修成了广场。只是他和狗屎都已不在人世。我要讲的,是他生前的事。<br> 小村里门第相近,长辈的名字是忌讳的。就像喂猪时只能唤“唠唠唠……”;至于叫什么虎、豹、牛、马、猪,或是狗蛋、狗剩、尿罐、扫帚、石磙的,稍不留神,就可能犯下大不敬的错误。有一回我在饭场上,实在憋得肚子疼,我说:“娘,我要尿尿!”旁边一张板凳上的人,抄起破鞋就朝我脸上扇过来,说“尿尿”是他爹的小名。我拔腿就跑,至今心有余悸——这找谁说理去?而那位,正是我今天要说的尊叔!<br> 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位尊叔——奇人。你可别小瞧他。村里打铁的八副挑子没他的份,他只会背着褡裢游走四方,做补锅修盆的营生。照理在村里是说不上话的!可此人本事了得,生性好斗,出手又狠又准,像饿疯了的斗鸡。与人交手时,瘦猴似的左窜右跳,更有一招“鲤鱼扣腮”的绝技,不容小觑。<br> 那大约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一次他与亲兄弟因小事争执,两人各显招数。只见俺叔欲使绝招,张开五指在对方脸前一晃,趁对方扭头张嘴的刹那,他突然用大拇指和食指一勾,从牙与腮的缝隙间找准位置轻轻一勒——就算是一匹奔腾咆哮的烈马,被这么一扣、一勒,也只能仰着脸、扭着脖子,唇边滴血,乖乖就范。否则,他大拇指与食指钳力一发,腮帮子非透风不可!<br> 后来,我提了几瓶小酒,想跟他学几招防身。他说:“其实你二叔也有破解的法子。打斗激烈时,你若张嘴喘气,他若来扣腮,想破这招,就用牙咬住他手指,死都不要松口,他就没辙了。”<br> 好家伙!这招千钧一发,险中求胜,胜在常用。可用与不用,问谁去?不是被扣腮,就是被咬指,神出鬼没,一般人哪使得出来。<br> 后来他又补充:“要是你右手扣腮失误,被对方咬住手指不放,就用左手打他头。他一吃痛,必然弯腰缩身贴近你——机会就来了!你左手迅速并拢两指,死死抠住对方肛门,像掀翻一头笨猪那样,轻松让他松口。”<br> 奇人早逝,只留下一座空宅。那三间蓝色的铁皮瓦屋,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在二楼举杯,恰能相望。<br><br>(雨天讲故事三)<br>  2025年9月25日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