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风雪夜宿妖魔山

韶华

妖魔山，位于新疆乌鲁木齐市西侧，呈南北走向，长约9公里，宽约5公里，山体表面积约40平方公里，是乌鲁木齐市的一道天然屏障。我们去年到新疆旅游时，看到现在建成了妖魔山公园，绿树成荫。我们当兵时可是荒凉的石头山，经常刮大风，山上飞砂走石，山峰被吹成光秃秃的石头山，峰峦叠嶂，最高峰青年峰海拔1391米。到了冬季，群山白雪皑皑。站在妖魔山上，居高临下，俯瞰乌鲁木齐市区，繁华尽收眼底。下面第一张照片就是当时的妖魔山。

妖魔山的由来流传着一个神话传说。传说古时青烈龙、赤鳞龙经常搅动河水，泛滥成灾，西天王母娘娘拔下玉簪，化作宝剑将青烈龙、赤鳞龙贬入瑶池湖底。经过千年苦练，两条龙化为如今的妖魔山和红山，但两条龙仍不老实，经常兴风作浪，企图游到一块阻断乌鲁木齐河，届时乌鲁木齐将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清乾隆年间，官府分别在两山修了镇妖宝塔，保城安民。

1973年12月我们参军入伍到了新疆军区某炮兵团，新年正赶上部队全训。当年毛主席对部队的千里野营拉练作了“这样训练好”的批示，部队贯彻毛主席批示，开展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大练兵活动。1974年12月，部队利用新疆“三九”严寒，开展了一个月的冬季练兵活动，从“吃、住、走、打”四个方面，摸索在严寒条件下提高部队生存能力、耐寒能力、适应能力、战斗能力的经验。当时苏修亡我之心不死，我们部队的任务是：一旦打仗，在妖魔山战区构筑炮阵地，保卫乌鲁木齐。

12月下旬，我们拉练到了妖魔山战区，任务是白天在妖魔山上训练，晚上在山上露宿。妖魔山面向乌鲁木齐市区是陡峭的山峰，我们从原水泥厂的方向，沿着蜿蜒的山路行车，到半山腰的背面，却是一片开阔平地，冬天成了茫茫雪原，大风刮着雪粒和枯草在雪地上翻滚，我们连要在这里构筑炮阵地训练。我当时在侦察班当计算兵，我们的任务是占领前方山头的观察所，测绘和计算目标射击诸元。我们顺着雪坡一路小跑，爬上山顶，山上寒风呼啸，刚才被汗水打湿的衬衣，一会儿就冰凉冰凉的，但顾不得这些，立即开展了紧张的目标测量和计算作业，迅速把相关数据通过电话和电台传给炮阵地。

晚上野外就餐后，连长召集全连人员开会，布置晚上的任务是在雪地露天宿营，两人一组，要脱掉棉衣棉裤，只穿衬衣衬裤睡觉，叫“脱得光，睡得香”。虽然我们事先也对野外露宿有思想准备，但对在这零下十几度毫无遮挡的雪地露营，仍然感到不理解，为什么不找个背风无雪的地方，要找这么恶劣的环境？我们在下面小声议论：“脱得光，睡得香，不冻死才怪。”连长好像听到什么，大声说：“下面不要议论，这是团里的命令，就是要锻炼部队在恶劣环境下的野战生存能力，但也要注意安全，防止冻伤冻坏，”他又讲了些雪地露营的注意事项。

我和73年兵老葛一组。在班里他是我的师傅，带我学习炮兵射击计算技术，那时没有电脑，炮兵射击的射击诸元全靠人工计算，他手把手地教我，像大哥一样关照我。

傍晚时分，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狂风夹着雪花迎面扑来，老葛和我找了辆火炮牵引车做遮挡，我们在雪地里刨了个雪坑，周围用雪垒起一道浅浅的雪墙，把毡子、褥子铺上，把被子叠成圆筒，脚那头卷起来，脱下棉衣棉裤压在被子上，又在上面盖上皮大衣，钻入被窝，用皮帽扣着头，露出鼻子和嘴出气，开始了露宿。

呼啸的北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搅得周天寒彻，我们久久不能入睡，我侧过身对老葛说：“老兵，这个时候要有点酒就好了，”这本是望梅止渴，不料想老葛伸出手去，从挎包中摸出几颗干辣椒，递给我两颗说：“咬一咬。”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老兵考虑得细，我事先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我咬了一口辣椒，辣得浑身一激，感觉周身热乎了一些。我侧身看到老葛正借着雪地里的反光，看他那钱匣子中的照片，那照片是他对象，平时在班里我们看过。他对象是他高中同学，一张俊俏的脸上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头上扎两条羊角辫，我们当时看了夸道：“你对象好漂亮！”老葛一脸幸福感，说道：“可以。”“可以”两个字中洋溢出多少自豪和幸福。如今在这寒冷的妖魔山风雪夜，见他又在看照片，我悄悄地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说：“明年探家看吧！”既有期待，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到了晚上1点过，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穿上大衣起来解手，向山下望去，风雪中，依稀可见乌鲁木齐市区依然灯火通明，城市沒有黑夜。这个时候，也许有的人正在流光溢彩的舞厅，随着欢快的舞曲翩翩起舞；也许有的人正在灯红酒绿的KTV品着美酒，一展歌喉；也许有人正在金碧辉煌的豪华包间，觥筹交错，品着美味佳肴；也许大多数市民已进入梦乡。你们是否知道，在你们身后的冰天雪地里，正有一群军人保卫着你们的幸福和安宁，他们才是妖魔山上的“镇妖宝塔”。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情的年轻人，如在家中，一定是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甜甜的梦，但既然是来从军，既然是来报国，当兵的爬冰卧雪算什么？正如一首歌中唱的那样“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一颗博大的心愿天下都快乐！”这就是当兵人的胸怀，这就是军人的本色。

尽管雪地露营冷得难以入睡，但到了下半夜，还是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渐渐进入了梦乡。

天亮了，一阵“嘟嘟嘟”的哨声响起，事先起床的人往雪地上望去，白茫茫一片，被子上一层积雪，挖的雪坑基本夷为平地，我们在妖魔山上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图片大部分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