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起 文：素年锦时 诵：长 歌

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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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风声大作，竟将我自睡梦中惊醒。窗外黑沉沉一片，惟闻风声如困兽咆哮，树木摇曳，东倒西歪，竟似醉汉一般。门窗亦不安分，吱呀作响，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推搡它们。

我起了身，踱至窗前。凉意自窗隙渗入，爬上我的臂膊，竟使皮肤起了细小的粒子。这风，原是秋日的信使，却扮作夏日的暴徒，在深夜里逞威。我想，它大约是不甘于只作温柔的金风，故而学起夏日的雷雨前风，呼啸着，要将夏的最后一点余温也撕碎罢。

　　风声中，树木的影在黑暗中乱舞，时而俯首，时而仰面，竟似在举行什么诡异的仪式。它们的枝叶相互拍打，发出沙沙的响声，与风的呼啸相应和，奏出一支无调的夜曲。

我站在这里，不知等待什么。等待风停？等待雨至？抑或只是等待天明？心中空落落的，竟无一个确切的答案。人的等待，有时便是这般无由，仿佛只是为了等待而等待，如同秋蝉鸣叫，不知为谁而鸣，只是不得不鸣。

这风带来的凉，不同于夏夜的闷热后的微凉，而是带着锋刃的冷。它刺入肌肤，使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世上多有以酒醒脑者，殊不知一阵冷风，亦有此效。我此刻的清醒，竟较白日犹甚，思绪如被风吹动的树叶，纷乱却清晰。

忽然记起幼时，亦曾有此等夜晚。那时惧怕风声，以为是什么鬼怪作祟，总要躲入被中，蒙头而睡。而今不惑之年，竟立于风前，与之对晤，毫不畏惧。人便是这样，年岁愈长，怕的事物愈少，然而快乐之事，似乎也同比例减少了。

远处的灯火在风中明灭，犹如困倦的眼睛，一睁一闭。世上还有许多如我一般未眠的人么？他们为何不睡？难道也在等待什么？还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与黑夜抗争？风不会给我答案，它只管吹它的。

秋天的夜晚，本该是宁静的，带着淡淡的哀愁。今夜却如此狂躁，仿佛夏天死而不僵，其魂灵犹在作祟。自然界的秩序，偶尔也会紊乱，如同人心，不会永远平静。

风终于小了些许，树木的摇摆不再那般剧烈，门窗的吱呀声也渐息。然而我深知，这不过是暂时的歇止，正如人生中出乎意料之事，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待的，或许永远不会来；而来的，又常常非我所待。

天边微露灰白，风虽未全止，但已失了先前的锐气。我知道，我所等待的，大约不会来了。即使来了，亦非原先想象中的模样！人世间的等待，也多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