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 · 万坊镇大徐村

邓立强

<p class="ql-block">  去年夏天一个凌晨去的大徐村,到达大徐时,天色还没大亮,东方彩霞渐渐转红,一弯清水,接天碧荷,直到朝阳从水的尽头缓缓升起。</p><p class="ql-block"> 遇见些村民在村口剥莲,也有早出的村民荷锄挑担,记忆最深的当是村里一位八旬老人,面容慈祥,语态平和,坐在石阶下面择着蔬菜。城里的小孙子马上会来看望她了,脸上满是期盼而开心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从空中看,大徐村依山而建,迤逦前行,门对青山碧水,宛如遗世独立的明珠,祥和温馨。</p> <p class="ql-block">  这次来大徐,已是白露之后了。过岳口,省道右侧,伟岸的村牌,正门口两边都立着石狮,村牌正反都刻着对联,这是当代农村极少的建筑,也彰显着大徐村民对家乡的热爱。</p><p class="ql-block"> 村牌靠着南城去抚州的交通要道,路上往来车辆如梭,对出村有一定的安全隐患。</p><p class="ql-block"> 明永乐年间(1403一1424),胡仲祥从南丰迁入,后徐姓大增到300户,千余人,故改称大徐。大徐杂姓较多,文化融合较深,但还是以胡姓为多。</p><p class="ql-block"> 大徐村原属岳口乡,2005年因廖坊水库建设,随岳口乡一起并入万坊镇,不觉间已有二十年了。</p> <p class="ql-block">  进村后先到石碑。明成化年间(1465一1687),章氏由修水迁入,因村前小港有一石陂,故称石陂,后慢慢讹称为石碑。</p><p class="ql-block"> 石碑原在路下,确切地说在路下的水中。20年前,廖坊水库建设,原石碑组整体搬迁,在道路上方重建了家园。如今的石碑,楼房整齐漂亮、端庄大气,只是很难找到一块村牌,再过几年,很难找到过去的印记了。</p><p class="ql-block"> 村民较少,有位性格开朗,腰上挂着小风扇,在屋前翻着稻谷,又有位带着柴刀的村民骑车过来邀伴上山砍竹;一对老年夫妇门前晒着被褥,男人大方,女人羞涩,在镜头前留下快乐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  一处平房内,两位老人正在生火做饭,老爷爷今年92岁,静静坐在堆满柴火的灶前,老奶奶则在灶前洗锅烧水。老奶奶不停地向我们述说几十年来的坎坷与快乐。清晨的阳光穿过小窗,照得黝黑的厨房一片金黄。总有某些时候,时光会凝固,记忆会永恒,平凡的生命也自有她的光茫。</p><p class="ql-block"> 铲树皮的男人,一位体格健壮,曾经走南闯北;一位体质孱弱,一直固守家园。砍伐的圆木堆放在硕大的苦楝树下,背面是堵黄泥墙屋,右下是菜地,是河水,是碧绿的山,是澄澈的天空和羊群般游逸的白云。</p><p class="ql-block"> 朝阳映红了随风摇曳的芦苇,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安静地坐在屋前,身边放着根拄杖,跟我们讲述起斜对面数百年的古樟和几十年前他劳动的生灵活虎的场面。</p> <p class="ql-block">  过石碑,看见一栋两层楼房孤零零立在路口,房子对面有位老人正在压水井边压水。这是位实诚而热情的老人,今年也已年过七旬。他说孩子们都在深圳等地打工,国庆中秋期间会回老家看望自己。房顶有点破损,有漏雨的前兆,节假日看看孩子们的意见,再决定是否换硫璃瓦,按每平方60元计算,费用估计要在一万元左右。</p><p class="ql-block"> 说起孩子们,老人摸着头咧开嘴,露出憨厚满意的笑。</p> <p class="ql-block">  路口进来不远,一排平房前面耸立着棵300年的古樟,古樟下面是菜畦,菜畦紧挨着清澈的水面,阳光在水面泛起闪烁的涟漪。</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又是一排砖木平房,一厅四房的格局,我小时候住的就是这种房子,只是没有檐下的红灯笼。</p><p class="ql-block"> 厅堂一张八仙桌,一把摇椅,住的是对年过八旬的老夫妇。老人姓李,早晨刚从自家鱼塘带来些鱼,听说我想买鱼,老人十分开心,他说孩子们都在外地,自己又不会开车,自己又舍不得吃这些鱼,正愁这些鱼怎么处理呢。称完鱼,硬是额外送了我几尾鲫鱼。</p> <p class="ql-block">  村道不时有忙碌的老人来往。快到村委会时,遇见一位拄着木杖的老人,蹒跚地在房檐下徘徊。这是位眼盲的老人,年过八旬,想要找邻居闲聊。经询问,邻居人不在家,我们只好搀着老人在屋前的石凳上坐下,让他在邻居家门前等候。</p> <p class="ql-block">  在一家老屋门前的一排石阶上,我看到有块墓碑也放在其中充当石阶,上面刻着 “道光十八年三月,故伯胡公……” 字样。道光十八年,也就是1838年,林则徐虎门销烟的那年,距今已近二百年了。</p><p class="ql-block"> 面对此情此景,联想起界潭危全讽的墓碑,难免心生唏嘘。人生究竟有何意义?当时再多的欢乐悲伤,再深的爱恨情仇,终究不过一场梦而已。</p><p class="ql-block"> 老房子门前茅草过人,又有人忙着做新房子。你方唱罢我登场,直道他乡是故乡。</p> <p class="ql-block">  过村委会,看见一栋房子在坡上方,是全村的最高点,顺石阶而上,对面一排木板房,门前有棵枣树,树下鸡鸣鸭叫,嬉闹正欢。</p><p class="ql-block"> 从最高处俯瞰大半个村庄,有人顶着烈日扛着竹子,有人赤脚走在路上匆匆赶牛,有人坐在屋前择着蔬菜……只是,他们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p><p class="ql-block"> 我和房子的主人坐在石阶上看着村庄来往的人们,说起农村的现状不胜感慨。老人姓胡,76岁,孩子在县城务工,买了房子,可老人不愿进城。他说孩子有孩子的家,自己进城费用很大会增加孩子的经济负担。而自己在农村养点鸡,鸡会生蛋,再种点菜,加上政府发的养老金,田租收入,基本不要用什么钱。大半辈子过去了,从来都只想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如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已把一切都看得很淡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时间便也一分一秒安静地过去了。</p> <p class="ql-block">  去年夏天拜访的老人身体依然康健,只是听力稍微下降了点。她又坐在门边择菜,象极了印象中的大娘。</p><p class="ql-block"> 善良、友爱而热情。</p> <p class="ql-block">  湖边古樟那条路通往大徐村四组,那里是个空心村——估计村民外迁已经很多年。</p><p class="ql-block"> 村庄下方有棵枝繁叶茂的樟树,树形优美。上坡左侧茅草丛中隐隐可见几栋砖木房,右侧有几栋木板房、黄泥屋,木板房的窗口很象后坑那棵古银杏下的窗口,那曾站在窗口远眺的人,可曾还会把这儿回望?</p><p class="ql-block"> 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只有风掠过茅草树叶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正在消失的村庄,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时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