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地瓜

力拂

老屋门前曾有块很小不成形的空场，黑土里掺着沙子。那年春天，妈妈蹲在空场边拨弄着那里的土，说：“沙土地，别闲着，咱种些地瓜。”

我们找了一些草绳，钉上木桩，把草绳缠在木桩上。给空地围了起来，备好了垄，先挖好一个个小坑，然后浇水，等水渗下去了，再把买好茎秆粗壮、根系发白的地瓜苗，移到土里。



妈妈反复叮嘱，地瓜这东西“藏拙”，不像花儿那样把好颜色露在外面，得好好浇水，等着它在土里长。

之后的日子，我和弟弟经常给它浇水，也总爱蹲在这个“小园”边，看地瓜秧抽出新叶，看藤蔓悄悄顺着垄沟垄台爬，却从不见土里有半点动静。偶尔急了问妈妈，地瓜到底长没长？妈妈只笑着指一指叶片：“你看这叶子多精神，底下就差不了。”





　　秋凉的时候，妈妈领着我和弟弟去“秋收”。铁锹插进土里的瞬间，忽然碰到了圆滚滚的东西。顺着藤蔓往下挖，一个个裹着泥土的地瓜就露了出来，个头还不小呢，像胖娃娃一样，有的带着细细的根须，沾着新鲜的泥土。我们把地瓜摆在门前的地上，阳光晒得泥土簌簌往下掉，看着穿着紫色外衣胖娃娃一样的地瓜，心里甜着呢，就像吃进嘴巴里。





当天妈妈就给我们蒸了几个，粉糯的瓤里满是甜香；过了几天又给我们用小米煮成地瓜粥，让小米粥添几分醇香；再后来留了一些切成片晒干，等冬天泡软了煮水，暖身子。

当然最好吃的那一次就数烤地瓜了，把几个地瓜放在火炉里烤，那是一个里嫩外焦，地瓜还没烤好，扑鼻的香味就足已让我们流出口水了。

后来我读《落花生》，忽然想起门前的地瓜。它和花生多像啊，从不把果实挂在枝头炫耀，只在土里默默积蓄养份。

如今老屋早拆了，那片空场也变成了水泥路，但我总记得那个秋天，我们蹲在地上挖地瓜的模样。

地瓜，有一点最难能可贵，它可以长在贫瘠的土地上，结出丰硕的果实，从来不张扬。不像大秋果、金桔、红菇娘那样，把金黄鲜红的果实高高挂在枝头上，它矮矮的长在地上，把所有的甜和暖，都藏进了土里朴实的果实里。



像妈妈说的“好东西，也有许多是长在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