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分

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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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34208536

图片：网络

　　陈砚第一次见伊莲娜是在巴黎画展后台。他刚卸下那幅《江南雪》，转头就撞进一双盛着塞纳河波光的蓝眼睛里。她正举着相机，镜头恰好框住他沾着松烟墨汁的指尖。

“你的雪是暖的。”伊莲娜的中文带着软乎乎的卷舌音，她递来纸巾时，指尖蹭过他手背上的墨渍，轻的像落了片羽毛。

看见伊莲娜的那一瞬间，陈砚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就是这么惊鸿一瞥，陈砚对伊莲娜有了好感，侧面看，伊莲娜宛如一尊雕塑，这种泊来的爱使陈砚有些懵懵懂懂、猝不及防！苦苦寻觅不见的爱竟以这种悄然而至的方式来到了他的面前。陈砚的爱情观，是灵魂的契合，是相互欣赏和互相理解与包容的完美结合！

还好，她们两个很快从不安的亢奋中走了出来！这种突破地域，突破语言，突破文化的爱情！让她们爱的更热烈、爱的更真挚！短短一个月的时光，二人就在蒙马特高地的小阁楼里结了婚。伊莲娜跟陈砚学中文，还学做中国菜。无事时，还帮陈砚调墨，她还别出心裁，把法国群青混进中国花青，调出的颜色被陈砚题上“青冥”，挂在婚床的对面，她们随时都能看到这幅两人共同完成的“杰作”。

伊莲娜做完家务，会裹着他的粗布围裙，站在画室一侧，看陈砚画菩萨，睫毛垂在脸颊上，她凹凸的身形，成了佛龛前摇曳的烛影。陈砚偶尔偷瞄她一眼，开玩笑地说：“伊莲娜，你是菩萨派来的吧，你看你把这乱糟糟的屋子打理的这么干净和规矩，收拾得比宣纸上的留白还妥帖。”当听到陈砚夸她时，伊莲娜总是微微一笑，心中荡起一股热浪。

这种美好的日子过了三年。变故发生在第4年。伊莲娜感觉干点活就喘的不行，就和她姨妈去医院查体。查体的结果：伊莲娜患有严重的心肌梗塞，心脏大面积坏死。当陈砚听到这个“噩耗”时，他正在画《无量寿佛》。饱含着情意和悔恨的他，把毛笔杆“啪”地砸在砚台上，墨汁溅在佛衣的金线纹上，像一滴洗不掉的泪痕，永远粘在那里，成了陈砚愧及膏肓的印记。

他带着她跑遍了欧洲各大医院，最后在瑞士的病房上，陈砚看着她靠在床头，用瘦得脱形的手摸他的胡茬：“陈砚，你画的佛……眼睛没有神。”

她走后，画室积了灰。陈砚把那幅没画完的《无量寿佛》卷起来，背着它回到了家乡灵隐寺。他蹲在灵隐寺山门台阶上，遇见永光住持。当时，他正在看着僧人在扫落叶，他的指尖还沾着没洗干净的墨迹。

“施主带了尘缘来了？”永光住持递给他一杯茶。陈砚低头，看见茶杯里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伊莲娜第一次给他调墨，也是这样，清水里滴进一点墨，慢慢晕开，像他们慢慢走过的日子。

他在寺里住了近半年，每天面对飞来峰，跟着僧人早起诵经，傍晚扫阶。有天给佛灯添油时，指尖触到灯芯的温热，他忽然想起伊莲娜冬天总把他的手揣进大衣口袋，口袋里也是这样的温度。陈砚终于把那幅《无量寿佛》取出来，在禅房的小桌上铺开，笔尖蘸的不是墨，是清晨的露水，水里混着松针的气息。

佛的眼睛画完那天，山上下起了小雨。陈砚站在廊下，看着雨打在青石板上，忽然笑了。他想起伊莲娜说过，江南的雪是暖的，原来佛灯的光，也是暖的。

后来香客们都说：“寺里新来的那位僧人，画的佛格外温和，他好像见过最美好的人间！“陈砚知道，他袈裟的内衣口袋里，还藏着半块当年伊莲娜调坏的颜料。是青蓝色的，那颜色，像他们初遇时，塞纳河的那片拂光。

也许，陈砚和伊琳娜的缘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而如今，陈砚皈依佛门，剃度出家。这是他精神上的追求，也是对佛法的敬重和尊崇！

没有伊莲娜的日子，他只在这深山老林里，伴着古刹青灯，但心里总装着：一辈子也忘不掉和伊莲娜的那个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