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晨光里的惦念</p><p class="ql-block"> 台风过境后的清晨，天透亮得像被水洗过。五点半的闹钟刚停，我就往学校操场赶，塑胶跑道还沾着露水，踩上去软乎乎的，混着青草与泥土的潮气，风掠过耳际时，还带着未散的微凉。</p><p class="ql-block"> 停跑三天，腿早痒得慌。扎紧鞋带开跑，一圈、两圈……晨光顺着操场围栏慢慢爬，把我的影子从细长拉成短粗。二十几圈下来，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透了运动衫领口，贴在背上凉丝丝的。掏手机看，最快一公里配速六分四十秒，比往常快了近一分钟，心里却没多少轻快，只觉得口渴得厉害，便拐进常去的“天天面线糊”。</p><p class="ql-block"> 往常总点稠厚的面线糊，今天却格外想喝口热稀饭——胃里空荡荡的，就盼着这口暖。白瓷碗刚端上桌，我舀起一勺粥吹凉的瞬间，忽然想起妈妈：她昨天刚做完白内障手术，今天该拆线了，此刻该能慢慢睁开眼了吧？指尖无意识攥紧了筷子，工作绊住了脚，回不去家，连她拆线时递杯温水都做不到。</p><p class="ql-block"> 正愣神，斜对面的老奶奶撞进眼里。她头发全白了，用洗得发黄的旧发网拢着，佝偻的背几乎要贴到桌面，面前只有一碗清粥和碟炒青菜。竹筷颤巍巍夹着菜叶子，半天没送进嘴里，浑浊的眼睛盯着碗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扒饭的手忽然顿住，这场景太戳人——她会不会也是谁的妈妈？会不会也习惯把孤单藏在“没事”里？</p><p class="ql-block"> “老板娘，”我朝柜台轻招手，声音压得低，“给那位奶奶加份清炒猪肝，再煎个蛋，别说我点的，就说店里送的。”老板娘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转身进了后厨。</p><p class="ql-block"> 新菜端上桌时，老奶奶抬了抬头，眼神茫然，没多问，只是慢慢用筷子拨了拨，夹起一小块猪肝，嚼得很轻，嘴角似乎牵起了点弧度。等我扒完最后一口稀饭，起身去结账：“把我这碗粥，还有奶奶那桌的账，一起算。”老板娘会意地笑，指尖在计算器上敲了两下：“一共二十八块，你可真是个好心人。”</p><p class="ql-block"> 推开门，晨光裹着饭菜香漫过来，心里的愧疚轻了些。我望着天边软云，恍惚间像看见无数个“妈妈”的模样：她们饿了时，有热饭准时端上桌；病了时，有亲人陪在病床前；手里捧着冒热气的粥，眉眼间没了孤单。每日有暖饭暖胃，每月有温柔绕身，每年都能被时光妥帖护着。</p><p class="ql-block"> 风轻轻吹过，把这念想悄悄送向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