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墙是沉默的,却常常被写满喧嚣的告诫。那些斑驳的砖石上,“禁止大小便”几个字,往往不是出自清风朗月之手,而是从某个曾被尿液浸透的清晨里挣扎起身的人写下的。他懂,那不是对公德的呼喊,而是对自己昨日狼狈的控诉。人总在经历之后才学会立碑,碑文不是训诫他人,而是提醒自己——那些字,是用羞耻与悔恨一笔一划刻下的。恰如鲁迅所言:“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唯有亲历者,才懂得刻痕之下的灼热与沉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女人走过长巷,高跟鞋敲打青石板,脚步清脆,像在丈量世间的冷暖。她说猫儿偷腥,不是听来的闲话,而是裙摆曾被风掀起,尊严在某个角落被轻薄过。她不再信“清白”二字写在眉间,她只信眼神深处那一抹不动声色的清醒。猫儿本性难移,可女人一旦看清,便不再等猫变狗。张爱玲早就点破:“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她曾以为那是别人的悲剧,直到自己也摸到那袍下的刺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男人在酒局上笑着举杯,说“好猫难敌鱼引诱”,语气轻描淡写,可眼底有一瞬的黯淡。他曾经也信自己是那守得住底线的良猫,直到腥味飘来,一步踏空。得势时,他是穿堂风,人人笑脸相迎;失势后,连影子都嫌他挡光。他终于懂了那句“得势狸猫凶过虎,凤凰落架不如鸡”。巴尔扎克在《高老头》中写尽了世态炎凉:“财富背后,总有犯罪。”而他是在跌落后才真正读懂了这句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尝过冷眼,也跪过门槛,借钱时说得比唱得好听,可一张张熟悉的脸,像秋叶般纷纷转了身。人情薄,不是没给过机会厚,而是厚不起来。钱一开口,情就闭了嘴。他明白了,站得稳的人,不是腰包鼓,而是骨头硬——低声下气借过钱的人,才真正挺直过腰。莎士比亚在《雅典的泰门》中借泰门之口怒吼:“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可他不必读莎士比亚,现实早已教会他这一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合伙做生意,原是奔着“亲兄弟”去的,结果账本一摊,情分就碎了一地。谁多出了一分力,谁少掏了一分钱,数字比人心清楚。从此他信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不信情,而是情经不起算,算清了,情才可能留。《沉思录》中马可·奥勒留提醒我们:“所谓幸运者,乃是自己给自己安排幸运的人;所谓幸运,乃是灵魂之良好的趋向。”而他趋向的,是清晰而非糊涂,是明断而非含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破产那天,他坐在空荡的厂房里,看月光洒在生锈的机器上。富贵是险中求来的,可也从险中滚落。他不再羡慕灯红酒绿,只懂那盏深夜未熄的灯,是为还债熬的。凤凰落架,不如鸡,可鸡还能下蛋,人只要没死,就能翻身。想起褚时健74岁出狱种橙,东山再起;亦如菲茨杰拉德笔下盖茨比追求的绿光,破灭后仍存希望——“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朋友背地一刀,最痛。他曾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背后算计。从此他懂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教人刻薄,而是教人清醒。害人之心不可有,是底线;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活路。孔子有言:“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而他的“先觉”,却是用伤痛换来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许多道理,不是读来的,是撞墙撞出来的血痕,是夜里独自舔舐的伤口。只有经历过,才懂得那些话不是哲理,是血泪凝成的碑。如尼采所说:“那些杀不死我的,必使我更强大。”而每一个从深渊爬出的人,都已把教训刻进骨血,从此行走人间,带着沉默的清醒与坚硬的温柔。</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