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

晨光

红烛燃着，光晕在桌面上轻轻摇曳，像一颗不肯睡去的心。我坐在桌旁，手托着腮，看着那点火光，竟觉得它也正看着我。篮里的核桃、红枣静静堆着，红布袋口扎得整整齐齐，像是藏了什么不愿说破的欢喜。这屋里没有风，可烛火偏要晃，晃出一圈圈暖意，晃得人心里也软了。

她举起那块红布时，动作很慢，像是在把一段时光缓缓铺开。红烛映着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场古老仪式的剪影。桌上酒坛上的红布条轻轻颤着，不知是烛光跳动，还是她指尖的微颤。这一刻，红不是颜色，是声音，是呼吸，是某种沉甸甸的承诺，正被轻轻打开。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枚铜钱，眉眼专注，仿佛在读一封只有他知道的信。她则将红布覆上发间，动作轻柔，像在接住一段注定要落下的缘分。烛火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曳，映出两张安静的脸。桌上坚果饱满，红袋温顺地躺着，仿佛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只等这一夜，把心事点亮。

他站在她身后，手指穿过发丝，替她扶正那支小小的银簪。她侧着脸，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细影，像蝶翅轻颤。他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其实他怕的，是这一刻太美，美得像梦，一碰就碎。烛火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延伸进往后许多年。

她端坐着，发髻已梳成，只等最后一道妆点。他蘸了点胭脂，指尖微顿，像是在确认什么。她没说话，只是轻轻闭了眼。他替她描眉，手稳得不像个粗手粗脚的人。烛光下，那支红烛忽然“噼啪”一声，爆出个小灯花，像是谁在暗处轻轻笑了。这屋里没有喧闹，可欢喜，早就在光影里悄悄落了户。

她手里捏着一枚红绳绾成的结，低头笑着，像是在数绳上的 knot。他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手上，又抬起来，看着她笑。桌上那支蜡烛烧得正稳，光不大，却足够照亮她眼角的细纹，和他眉间的舒展。他们没说话，可话早就在烛影里说了千遍。

她抬眼看他，手里握着一支红烛，他则拿着火折子，眼神亮得像星子落进了屋。两人对视一笑，仿佛在等一个心照不宣的时刻。篮里的红枣静静躺着，红布袋口微敞，像是也等着被点亮。烛未燃，心已明。

她忽然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映出她眼角的笑意。他也凑过去，肩挨着肩，像两个孩子围看一场秘密。红烛依旧燃着，光晕温柔，仿佛在说：纵使时代换了模样，有些光，还是得靠心来点。桌上的一切没变，可那一刻，古老与当下，在笑里融成了一体。

她又坐回桌前，手托着腮，像回到最初那一刻。红烛将尽，光却更静。竹篮、酒坛、红布条，都在原处，像守着一场未完的仪式。她不说话，只是看着烛火，仿佛在等它熄灭前，再诉一句未说完的话。

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她手里捏着那枚小小的U盘，笑得像得了什么宝贝。他不问，她也不说，只是把U盘举起来，对着烛光晃了晃。两人影子在墙上融成一团，暖得像火，又静得像夜。原来最深的亲昵，不必喧哗，只需一盏灯，两个人，和一段不愿关掉的时光。

她坐在桌前，面前两瓶酒并排立着，像一对老友。篮里食物整齐，红烛静静燃烧。她指尖轻触脸颊，笑得温婉，像在等谁回来，又像在告诉自己：这一刻，我值得被好好对待。烛光映着她的侧脸，像是把岁月里所有的安静，都聚成了这一瞬的光。

她盘腿坐着，手抚脸颊，神情安宁得像一池静水。烛光在她眼底跳动，编织篮里红线缠绕，像未织完的命运。窗外隐约有风铃声，红绸在梁上轻摆。她不看别处，只看着那点烛火，仿佛知道——有些光，燃的不是蜡，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