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银龄助困,温暖人间<br>——青神县白果乡银龄助困记实<br> 作者:唐小虎<br><br> 2025年的中秋与国庆如孪生姐妹般携手而至,9月24日的清晨,秋阳将大地染成橘黄色。收获完毕的青神田野略显淡雅,空气里浮动着新米的清香与柑橘的甜润。青神县白果银龄志愿服务队5名队员,乘坐队员私家车驶过蜿蜒的乡村公路,车轮碾过带着露水的路面,溅起细碎的光斑。车后座堆放着两份沉甸甸的礼品:中秋月饼、牛奶等,这些带着温度的慰问品,是乡机关支部书记李建全和乡老协主席卢泽军前一天特意去县城采购的。"王大爷的眼睛不好,得给他带副轻便的老花镜;罗大叔爱听收音机,新电池记得捎上。"卢泽军一边清点物品一边念叨,副驾驶座上的陈安明是老民政办主任,目光望向窗外掠过的椪柑园和白墙黛瓦,轻声说:"这些老党员年轻时为乡村建设熬白了头,现在该我们为他们遮风挡雨了。"<br><br> 车子在官厅坝村的山坳上停稳时,93岁的王隆昌正坐在干檐的轮椅上发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枯瘦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稻田,像在辨认记忆里的某个片段。1932年出生的他,自18岁参加工作起,就在白果乡的泥土里扎了根——修水库时带头跳进冰水里清淤,推广杂交水稻时背着种子走遍全乡70多个生产队,包产到户那年在乡办公室熬了三个通宵整理政策文件。"王书记那时可有干劲了,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绑着麻袋,装着给贫困户的救济粮,一天能跑两三个村。"随行的陈委员曾是他的下属,说起往事眼眶发热。<br><br> 服务队走进院子时,王隆昌的妻子兰婆婆正在厨房收拾餐桌,见有人来急忙用围裙擦着手迎上来,围裙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辣椒粉。"王大爷,我们来看您了。"卢泽军俯身在老人耳边大声说,可老人只是茫然地眨眨眼,枯瘦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膝盖上磨出的布痕。直到陈委员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一枚边角磨损的黄铜党徽轻轻按在他掌心:"王书记,您还记得1956年冬夜吗?公社礼堂漏风,您把棉袄脱给贫农张老五,自己裹着麻袋在煤油灯下写工作报告,说'党员的骨头是铁打的'!"这枚带着体温的党徽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王隆昌的手指猛地收紧,浑浊的眼球里泛起涟漪,两行浊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是...是小陈啊...你们...你们怎么来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李建全急忙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您坐着,我们就是来看看老伙计。"<br><br><br> 卢泽军把月饼礼盒放在八仙桌上,包装盒上的"阖家团圆"四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李建全蹲下身帮老人戴上老花镜,当镜架稳稳架在鼻梁上时,王隆昌突然"呀"了一声,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镜框——他看清了桌上相框里那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胸前的党徽与掌心这枚如出一辙,背景里公社大门上"为人民服务"五个红漆字依然鲜艳。"多少年没看清过了..."老人用手背反复擦拭镜片,指缝间渗出的泪水在玻璃上洇出模糊的光斑。兰婆婆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他这几年眼睛越来越差,上次吃药差点把降压片当成感冒药,每天就坐在这儿等太阳落山..."服务队的队员们默默拿起扫帚打扫院子,卢泽军发现屋檐下堆着捆好的柴火,每一根都劈得均匀整齐如列队的士兵,"王大爷现在还劈柴?"兰婆婆叹口气抹着泪:"闲不住啊,说自己还能动,上个月偷偷爬梯子修剪果树,摔下来差点没缓过来..."<br><br> 临走时,兰婆婆硬是往队员手里塞自家种的花生,李建全婉拒了三次才脱身。车子开出很远,后视镜里仍能看见两位老人站在屋檐下挥手,王隆昌的蓝布褂子在秋风里飘动,像一面褪色的旗帜。兰婆婆突然想起什么,朝着车子的方向喊:"下次来...我给你们煮红苕稀饭!"声音被风吹散在金色的稻田里。<br><br><br> 罗湾村村道边的一栋楼房里,81岁的罗炳成正弯腰打整猪圈,两头大肥猪睡得正香。1944年出生的他,1964年穿上军装时还是个青涩的小伙子,在云南边境的猫耳洞里守过阵地,1969年转业回村时,行李箱里只装着一枚三等功奖章和半本磨破的《毛泽东选集》。"罗大叔在乡农机站那会儿,硬是把我们乡的拖拉机保有量从1台提到了10台。"李建全指着远处的农机合作社说,"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当年他为了修水渠,在工地上住了三个月,瘦了20斤。"<br>听到脚步声,罗炳成直起身擦汗,阳光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嵌着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褪色的蓝布衫。他的妻子帅阿姨正在分剥大蒜准备去栽种,看到服务队的红马甲,惊喜地拍了拍丈夫的胳膊:"快,是乡上来的领导!"罗炳成扔下推粪耙迎上来,当卢泽军把慰问品递到他手里时,他的双手突然剧烈颤抖——这双手曾紧握钢枪在猫耳洞扣动扳机,曾握着锄头在冻土上开垦荒地,曾在办公桌前签下无数为民办实事的文件,此刻却连一个月饼礼盒都快拿捏不住。"李书记...你们怎么...怎么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他的声音沙哑如磨砂纸擦过木板,却带着军人特有的洪亮,尾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br><br> 在堂屋里坐下,李建全注意到墙上挂着个褪色的相框,里面是罗炳成和战友们的黑白合影,照片里的年轻人穿着军装,胸前的红领巾鲜艳夺目。"那是1966年,我们去小学给孩子们讲战斗故事,孩子们给我们系的红领巾。"罗炳成的眼神变得悠远,"现在国家强大了,不用再担心有人欺负我们了。你看这稻子,今年亩产比我年轻时翻了两番,党和政府给我们发养老金、报销医药费,还有什么困难?"他拍拍胸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帅阿姨急忙递上水:"医生说他肺上有老毛病,都是当年在边境受潮落下的。"<br> 听说服务队要走,帅阿姨转身就要去鸡窝抓鸡,芦花鸡受惊扑棱着翅膀满院跑:"你们一定要留下吃饭!我去乡场上割肉,再买瓶好酒!"李建全拉住她的胳膊,指了指墙上的日历:"阿姨,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我们下次来陪您和大叔一起吃月饼。"推让间,罗炳成突然并拢双脚,缓缓抬起布满老茧的右手敬了个军礼——食指中指并得笔直,掌心的裂口渗着血丝,动作缓慢却如松柏般坚定。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恍惚间那个19岁的士兵又站在了云南边境的哨位上,钢枪在暮色中闪着寒光。<br><br> 返程时,车窗外的村庄炊烟袅袅,好一幅午间的人间烟火图。卢泽军翻看着服务队的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全乡28位困难老党员和村民的信息:谁有高血压需要定期送药,谁家的屋顶漏雨要联系修缮,谁的孙子该上小学需要帮忙办理入学手续。"这些老人就像村口的老槐树,根扎在泥土里,却把阴凉留给了后人。"李建全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说,秋风吹进车窗,带着满山的橘香和泥土的芬芳。<br>银龄助困,助的是岁月留下的风霜,困的是身体不再的硬朗,暖的却是跨越时代的守望。当王明昌戴上老花镜看清党徽的那一刻,当罗炳成敬起军礼的那一瞬,我们突然明白:这些老党员从未老去,他们只是把青春酿成了稻穗的醇香,把热血化作了土地的厚重。而银龄服务队的车轮,正载着这份温暖在乡村的大地上继续前行,让每一份坚守都被看见,每一份付出都被铭记。<br><br> 中秋的月亮悄悄爬上树梢,照亮了服务队队员们年轻的脸庞,也照亮了老党员们窗台上那盏彻夜不熄的灯。这灯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在青神县的土地上织成一张温暖的网,网住了岁月,也网住了人间最珍贵的情意。<br><br><br><br><br> 2025年9月25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