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奇葩”往事

随风远行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有幸与同事孙哥参加总公司在北京某工业大学组织的短期技术培训。

一到北京，平时天天爱喝二两的王哥就迫不及待的花两元钱买了一瓶56度的正宗北京二锅头，而我则从学校餐厅买了几个小菜，我俩准备回住处喝上两杯。

与我们同住的室友一位是辽宁人，另一位则是广东人。南方人能侃，北方人能唠，两人看到我们买了酒菜，立即热情地拿出各自买的酒菜与我们拼餐。酒过三巡，话题开始转到各自单位发生过的奇闻趣事。

我便把单位有个外号叫“恨天高”的科长刚参加工作时的经历说给他们听，这是“恨天高”老科长快退休时亲口说的。招工时他还不满15周岁，为了能顺利参加工作，父母慷慨的给村长送了礼，同时也给两名招工人员准备了家乡的特产。

因户籍材料早已做了功课，一切顺利。可招工人员见到要招的当事人时，不免犯了嘀咕。“恨天高”当年一米五左右的个头，让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还是个孩子。

招工人员便问：小伙子，你今年够15岁了吗？村长刚要代其回答，“恨天高”急了：你胡说，我虚岁都16了。村长一把将他扯到身后，说你这孩子记错了，你周岁刚好18，虚岁19了。招工人员因为早收了礼物，酒喝的尽兴，便默认了。

南方人接过话茬说他们单位有一个刚进厂的小伙子叫王天明，工作任劳任怨，积极要求进步，入厂不到半年就被团支部确立为发展对象。

那时入团也是必须政审的。可派去王天明家乡的政审人员在当地政府档案里却发现王天明是村办学校教师，而王天明的哥哥王天亮才是他们单位的人。

这一查发现了真相：王天亮当年由于查体不合格而让弟弟代替查体，然后自己假冒弟弟之名参加了工作。但因工作表现太过优秀弄巧成拙，最后被单位给开除了。

东北那哥们早已按捺不住，说你们这也太小儿科了。我们单位从农村招了一个小伙子，五大三粗，仪表堂堂。可进厂不到两个月，就犯了精神病，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治疗半年后出来不到一个月又复发了。

这么折腾了几次，那孩子不但干不了工作，单位还得派专人负责看管。因其父母皆已过世，老家也无他人，所以只得干脆再不接他出院。现在都二十多年了，大家对此议论纷纷，说当年招工的人真是瞎了眼，精神病人都敢招。

后来招工的那个劳资科副科长有次喝多酒说了实话：当时去招工时，虽然只匆匆看了那孩子一眼，就已发现其直勾勾的眼神不太对劲。还有他两只手腕上很深的勒痕（后来听说是发病时用八号铁丝捆绑造成的），感觉肯定有问题。

只因收了人家厚礼，大队干部一直帮着说好话，另加他们说孩子参加工作后环境变了，心情舒畅，即便有病也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位副科长的醉话后来被有心人在厂内广泛传播，单位领导迫于压力，最终将副科长免职了。

同事孙哥平时寡言少语，可酒后却很能说。他便把我们单位热水站负责烧锅炉的老张头开刀手术的经过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老张头是在锅炉前加煤时突然发病的，当时他大汗漓漓，腹部疼痛难忍，被同事紧急送到了厂职工医院。正巧与老张头熟悉的外号叫“黄一刀”的黄医生当班。

“黄一刀”立即判断是急性阑尾炎，并告知最好在48小时之内动手术，否则会导致穿孔等其他后果。性情豁达的老张头立即同意签了字，“黄一刀”也不含糊，三下五去二就给切除缝合好了。

等麻药失效后，老张头感觉腹部一直隐隐作痛，“黄一刀”很自信的解释说阑尾都切干净了，等刀口愈合就好了。老张头强忍了两天，腹部越来越疼，便要求复查一下。透视结果很意外，腹腔里看似有异物，反复确认是一把止血钳。

“黄一刀”主刀二次手术，止血钳被顺利取了出来。老张头大度的安慰“黄一刀”：没事，我这人皮实，几天就好了。可只过了三四天，老张头又觉腹部不适，再去检查，再次发现异物，这次是一块纱布。

老张苦笑着打趣“黄一刀”：黄大夫，你给我肚子上缝一条拉链吧，再开膛破肚方便些。

同事讲完，大家笑过之后便都陷入了沉思。那时国营大厂，家大业大，人浮于事，职工责任心不强，管事的人营私舞弊，最后结果误人误事，坑了国家，也改变了一些人的生活轨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再谈起这些事，有时作为笑谈，有时又是对社会弊端的剖析。非常庆幸，我们国家经过改革开放，现已繁荣富强，企业管理日臻完善。像过去那种弄虚作假，欺骗组织，坑害集体利益的人终将遭到严惩，奇葩事也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