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何涛大姐

王维成

我和何涛大姐，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大连花园广场的邻居。公安俱乐部的舞会和演出，广场上的舞蹈和歌声，在这片文化氛围热烈的沃土上，书琴棋画的共同爱好，人文审美的强烈追求，凝聚了姐弟俩的心灵共鸣。何涛大姐出生于1946年，比我长四岁，她是一个独苗，没有兄弟姊妹，把我当作她的亲弟弟；我们姐弟俩的先祖是同乡，都是山东蓬莱的；大姐是大连商业学校的教师，我父亲工作单位旅大商业财贸干部学校是大姐学校的前身，也就是说大姐与父亲是同单位的，这层关系厚植了姐弟俩的友情；大姐崇文喜墨，她那支笔，拿得起放得开，参加了撰写老红军、建国初期旅大市的老领导傅忠海的传记；参与编写了大连市重要的历史史料。 　　何涛大姐属狗的属相生日照“人生难得相知己”。知己不需要彻夜畅谈，也不需要促膝细语。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走进你的心里。极左解禁，国内外的经典歌曲像潮水般涌来。我非常喜欢王洛宾整理填词的西部歌曲和当年的苏联歌曲，不仅聆听，而且自己还哼唱。《三套车》和《小路》是大姐的耐心教唱我才熟练的唱下来。当时没有手机，互联网也不发达，弄到歌曲的词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有一天大姐把苏联的《三套车》、《小路》和《红梅花儿开》的手抄词谱放到了我的面前，我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没过几天，大姐又把抄写的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和《可爱的一朵玫瑰花》两首歌曲给了我。我问大姐，你是从哪里抄来这些歌曲？大姐回答，你就不要管了，只要你喜欢的歌曲，告诉我一声，我就能给你抄写过来。我深感大姐的神奇。原来我喜欢的这些歌曲也是大姐更喜欢的，她赶上了唱响这些经典歌曲的时代，凭她的音乐修养，不仅会唱，而且对歌词还进行了学习和研究。大姐的俄语成绩相当棒。记得在我唱《三套车》开句“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的时候，大姐对我说，中文的“加”字，要唱成“嘎”字的发音，这样才更接近俄语地名的发音。我从心里佩服大姐广博的知识面。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我回到故乡，看到曾经居住的老屋的荒芜，思绪的波澜撞击着我的心灵，便写下了抒情的散文诗《故乡老屋的思念》。回连后大姐看了这首诗，一阵感动，一阵惊喜，弟弟也爱好诗歌，诗写的很有激情。大姐告诉我，她上初中就热爱诗歌，到了高中郭小川的现代诗，不知道她默诵了多少遍？大姐绝对是性情中人，当场姐弟俩共同朗诵了郭小川的《春歌》：春风把人吹得心如红火，禁不住要唱它几支春歌。春歌好唱不好作，一字一句都要用上千斤笔墨。不是我舍不得笔墨，只因为这春天的诗情啊太浓太多！ 何涛大姐在普陀山过了些日子，我们与农委及乡镇企业局的领导同志来到了碧海山庄，封闭二十多天，为市委撰写大连乡镇企业的发展和农业布局的文稿。那天接到大姐的电话，她说读了《故乡老屋的思念》的诗，也想起她祖辈的老屋，不由得热泪盈眶。感动之下，她也写了一首小诗。回来一看，深感大姐的文采飞扬，诗情泉涌：我，亲密的小弟作者何涛我幻想着，我有一个亲密的小弟，他是那样活泼、顽皮。在海边长大，与海浪搏击。练就一副铮铮铁骨，还有大海的胸怀，似雪浪花般的纯洁细腻。记得那一天，上帝悄然送来了你——我亲密的小弟。 眼前的小弟，虽无儿时的稚气，却多一份成熟的印记，还有多才多艺，深沉蕴藉。你成熟的脸庞刻着海的记忆，硕健的身躯散发着海的气息；诚挚的语言融汇了海的温馨才华的文笔洋溢着海的诗意。农民的心愿，被你赋予了新的立意；渔民的汗水，被你描绘成收获的壮丽。北方香港啊！在你的笔下成为绝妙的投资圣地。 哦，质朴无华兢兢业业的小弟，在这静谧的夏夜里，你是在田埂上延伸你的足迹；还是在滩涂与乡亲夜话致富的绝技；或许，你在伏案疾书直至晨曦。…… 　　何涛大姐与作者夫人在一起由于我编发市委史志办同志撰写的《毛泽东的纪要秘书张玉凤的访谈录》，又赶上何涛大姐在史志办帮助工作。1996年9月6日大连国际服装节开幕的这一天，在大连棒棰岛宾馆姐弟俩共同参加了史志办同志招待张玉凤夫妇来大连的宴会。张玉凤是知性睿智的。当时还是政治敏感时期。席间，关于时政方面的话题，她只字不提，只讲述她的闺蜜在沙家浜中饰演阿庆嫂的洪雪飞，到新疆遭到车祸而损命事件。这个话题与当时招待的亲切热烈气氛是相悖的，我就把话题扭转到张玉凤夫妇第一次来大连的观感上。趁天色还亮，大家陪同张玉凤夫妇来到棒棰岛海滩。大姐和张玉凤并肩漫步在岸边，像亲姊妹俩在亲切交谈。大姐接续了“洪雪飞”的话题，由此谈到京剧改革，声乐艺术、书法天地。好像大姐提前有所准备似的，她拿出一张纸递给张玉凤：“张姐，给咱题写个字吧”。随后大姐把题字拿给我看，“张玉凤”三个字的落款纯属毛体的临摹，大气秀美，挥洒自如。足见张玉凤的强悟性高智商。橘红色的余晖映衬下的海像蜜糖一样地涌动；轻柔的海浪有节奏的拍打着岸边，激起的白色浪花好似一条长长雪的画卷镶嵌在布满鹅卵石的沙滩上；一阵晚风徐徐吹来，给人们带来异样的惬意清爽。何涛大姐很少提到政治，但是从来都不缺乏清醒的政治头脑。她问张玉凤：张姐，来到大连感觉怎样啊？置身这一旖旎怡人景致之中，张玉凤由衷地感慨，大连实在是太美了！不愧为避暑胜地，真为主席没有到大连来而惋惜。 　　姐弟俩与张玉凤夫妇合影【后右一何涛大姐，后左一作者，前左二张玉凤，后左二张玉凤的丈夫刘爱民】 大姐搬了三次家，相距远了，联系减少。疫情的2022年，我怎么也打不通大姐的电话，无奈与她的儿媳通了电话：儿媳告诉我，天有不测风云，老公公两年前突发心梗离世了。也许婆婆受到这意外的打击，身体每况愈下，许多电话她都不接了。说是姐夫前一天还计划着旅游路线，半个钟头前要出门办事，半个钟头后竟到了阴间。这一突如其来的灾祸，真是晴天霹雳！后来大姐史志办的老同事万涛告诉我，何涛挺可怜的，患上中风，再加上糖尿病，腿脚也不便走动了，据说有时不得不坐轮椅。了解了这些，我的心像压上块硕大石头那样沉重：天公将世间的不公都降临在晚年的大姐身上。前年的春节，我几经周折，终于接通了大姐的电话，电话里面大姐的声音依然和蔼可亲。我对她说，大姐，我要去看望您。这时大姐急了：千万别来，千万别来！我挺好的……我深知一辈子追求完美的大姐艰难努力着为友人长久留下她往昔那韵雅美好的形象。今年的春节直至“五一”，都没有与大姐通上电话，我已预感到了什么。前几天我不得不接通大姐儿媳的电话，儿媳告诉我，王叔，我婆婆已经于去年11月份就走了……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黎民百姓，人生的终点都是以悲剧收场的，谁也抗拒不了这一铁律。我呆呆地伫立着，窗外，中秋的绿山层峦叠嶂，远处山的轮廓融入了云端；近处墨绿，枫红，橘黄相间，绘就绚丽斑斓的画卷；漫山遍野的松林呈现出墨绿的海洋，时而听到了松涛的呼啸：何涛大姐带着对亲人们的眷恋；带着对多彩生活的热爱；带着对大自然的亲近……远离了我们，走到另一个世界。顿时，我的心海涌动着伤感痛惜的波澜，不禁潸然泪下。南边的天际压过来一大片浓云。顿时，大雨倾盆，窗外唰唰的雨声，在为大姐哭泣，在为大姐送别……2025年9月23日撰写于大连绿山 作者简介：王维成笔名海峰微轻意为人微言轻大连日报社原报道部主任高级记者 　　微轻摄影篇尾图片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