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行在旷野之间 (38)|白银之城 — 布罗肯希尔

土澳演播室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BROKENHILL, DAY 48, 1,4628 KM</span></p> <p class="ql-block">清晨的彼得伯勒静悄悄,只有几声鸟鸣在石砌的老房子间回荡。我们收拾好房车,从露营地驶出镇口,转上了 Barrier Highway(巴里尔公路)。这一刻,仿佛正式告别了南澳的绿意,踏上了通往内陆更深处的道路。</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清早借着阳光的暖意给Toby在房车外面梳洗一番</span></p> <p class="ql-block">公路在晨曦的旷野中笔直延伸,铁路线常伴随在一侧,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当年驼队与蒸汽机车的往事。两旁是起伏的丘陵与成片的农田,金黄的麦秸在风中低头摇曳。空气里还带着一丝夜的凉意,却已能感觉到荒漠的气息。</p> 巴里尔公路沿途的小镇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巴里尔公路在秃山荒岭中穿行</span></p> <p class="ql-block">巴里尔在英文中是屏障的意思。1844 年,探险家 查尔斯·斯特尔特(Charles Sturt) 率领队伍进入这片干旱的山岭,他觉得这片光秃秃的荒山仿佛挡在人类面前的一道屏障,便把它命名为 Barrier Range ——巴里尔山脉。从那以后,“屏障” 就成了这片土地的代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贫瘠的草场上零星几只被红土染成土红色的绵羊</span></p> <p class="ql-block">谁能想到,不久之后,人们竟在这“屏障”中发现了银矿、铅矿与锌矿,造就了澳大利亚最辉煌的矿业城——布罗肯希尔。名字从此有了另一层含义:它不再是阻碍,而是财富的门户。</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运送山羊的陆地火车经过时,房车像要被掀翻</span></p> <p class="ql-block">车轮在柏油路上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像一首单调却坚实的乐曲。霍罗克斯公路(Horrocks Highway) 上还时常能见到小镇与农场,而这里的公路,却显得孤独许多。我们前年走过这段路,路上虽然有一些小镇,但人口基本没有过百的,有些地方其实只不过是个路边店,连常驻人口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路上见到被车撞倒的离家出走的野羊</span></p> <p class="ql-block">路边的风景单一而辽阔,远方的地平线像一条无声的直线。路边开始看到疾驰车辆撞死的袋鼠,有些毛发还散发着油亮的色泽,想必这人祸才发生不久。觅食的乌鸦飞快地找到新鲜的食物,偶尔也有楔尾鹰随之而来在低空盘旋,巨大的翅膀投下一片阴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路边偶有鸸鹋相伴</span></p> <p class="ql-block">这一带的草场贫瘠,低矮的灌木荆棘丛生。从沿途的铁丝网和公路上牛羊格栅的距离判断,这里的牧场很大,但却很少见到牛羊。路边的灌木丛中倒是时常可以见到鸸鹋在奔跑,细长的腿带起一阵尘土,像是在和我们的房车赛跑。这种辽阔让人心生敬畏。它没有繁复的色彩,却以空旷的方式提醒你:这里才是真正的内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两年前还在这里喝过咖啡,如今已是大门紧锁</span></p> <p class="ql-block">继续向前,路过乌德拉·维瑞(Oodla Wirra)。这个名字颇为独特,源自当地原住民语言,意为“石头树林”。小镇曾因设有水果检疫站而热闹一时,如今却只在新南威尔士驶入南澳时才偶尔启用。路边的老房子看上去比两年前更加残破,窗棂斑驳、墙体倾颓,仿佛在风中慢慢塌陷。镇上早已没有常住居民,只有残留的建筑和褪色的招牌,默默见证着岁月的流逝。</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云塔的主街短到一脚油门便可错过</span></p> <p class="ql-block">下一个小镇是云塔(Yunta)。十九世纪末,铁路的到来曾让这里有过短暂的热闹。那时牧羊人把羊群驱赶到此,集中装车,再运往阿德莱德或皮里港。如今,小镇只剩六七十名居民,昔日的繁华早已散去。路边的驿站仍旧为偶尔停下的旅人送上一顿热饭、一杯热茶,成为荒原上的片刻慰藉。我们把车停在镇边,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公路的低鸣与偶尔掠过的卡车轰响,提醒着这里依然连着远方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在曼纳山只看见一个人还是和我们一样的过路客</span></p> <p class="ql-block">离开云塔,不到五十公里,路边便出现几栋石砌遗迹,那就是曼纳山(Mannahill)。昔日这里因铁路而兴起,十九世纪的火车会在此停靠,补水、补给,旅人也常在此歇脚或换乘。如今,列车早已不停,昔日的喧嚣只剩下风声与寂静。破败的站房依旧伫立,零星的石屋散落在荒原上,仿佛在诉说一段远去的年代。根据 2021 年人口普查,这里的常住人口仅有四人,几乎是一座空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站在店前指向南澳和新南威士的路标前留个影</span></p> <p class="ql-block">科克本(Cockburn) 是南澳进入新南威尔士的边境小镇。街上只剩下一家路边店,同时兼着酒吧、邮局和杂货铺的功能。门口坐着几个人,边吃东西边闲聊。我兴奋地对 Gerry 说:“咱们得在这里喝杯咖啡。” 记得两年前经过时,店门紧锁,整条街空无一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终年无休的招牌终究抵不过岁月与世态的清冷</span></p> <p class="ql-block">我们走过去时,那几位闲聊的人正要起身离开,其中一人见我们过来,笑着说:“小店没开门,我们是自带咖啡来这里歇脚的。” 唉,那块写着“终年无休”的招牌,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与世态的清冷。</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走进新南威尔士</span></p> <p class="ql-block">后面陆续掠过几个小镇。虽然我们并未停下脚步,但因曾经来过这里,心中仍生出一种旧地重游的亲切与熟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走进新南威士的广袤内陆</span></p> <p class="ql-block">从科克本(Cockburn) 出发,车辆跨过那条无形的州界线,正式驶入新南威尔士。一路向东,眼前的景色渐渐与南澳荒原略有不同:地势开始起伏,天地之间不再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坦,红褐色的土地上浮现出低缓的丘陵与浅浅的沟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逃离牧场的野山羊一家</span></p> <p class="ql-block">道路两旁,低矮的灌木丛与银灰色的桉树在风中轻轻摇曳,间或点缀着几丛带刺的金合欢。路边不时能见到野山羊悠然踱步,想必是从牧场里逃出来,自行成了荒原上的“自由居民”。最让我心惊的,却是那些慢慢爬行着过马路的澳洲须龙(bearded dragon),总担心一脚油门就会酿成悲剧。空气也愈发干燥,正午的阳光直直照射下来,把路旁的沙土映得赤红发亮,仿佛为这片旷野镀上了一层铁锈色的光泽。</p> 走进世界银都:布罗肯希尔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红锈色的“荒漠工业绿洲” — 布罗肯希尔</span></p> <p class="ql-block">渐渐地,公路两侧出现稀落的房舍与大片黑压压的太阳能板,昔日“世界银都”的影子越来越近。终于,在一段略带起伏的公路尽头,一片银灰色与赭红色交织的城市轮廓浮现出来——那就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布罗肯希尔(</span>Broken Hill),荒原深处的工业绿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沙漠妖姬》获得了95年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span></p> <p class="ql-block">布罗肯希尔的故事数不胜数,而最为绚丽夺目的,莫过于那部获奥斯卡最佳服装奖的电影 《沙漠妖姬》(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 Queen of the Desert)。影片中,两位拖装皇后和一位变性艺人,驾驶着一辆色彩斑斓的巴士“Priscilla”,从悉尼一路驶向内陆,在这片荒凉却壮丽的土地上展开奇妙旅程。许多经典场景正是在这里取景:寂寞无垠的公路、辽阔苍茫的荒原,以及华丽服饰与粗犷大地之间那强烈而令人难忘的反差。</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街头遇到拖装皇后(前年来时拍的)</span></p> <p class="ql-block">如今的布罗肯希尔,依旧在街头巷尾保留着那份独特的文化印记。无论是在酒吧的墙上,还是在画廊的角落里,时常能看到对那部电影的纪念与致敬。正是这部影片,让外界以全新的目光审视这座矿业小镇——它不仅是“银矿之都”,更是一片能够包容张扬与自由的土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建于1889年的宫殿酒店就是电影中巡演的地方</span></p> <p class="ql-block">布罗肯希尔的色彩不仅表现在电影里,而且也体现在绘画中。这里最著名的艺术家,莫过于普罗·哈特(Pro Hart, 1928–2006)。他一生都在这片红土之地作画。在他的画布上,色彩奔放而浓烈:矿工、羊群、尘土与荒原的天光,都在他的笔下化作独特的意象。</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普罗·哈特(Pro Hart, 1928–2006)</span></p> <p class="ql-block">他被称为“澳大利亚内陆艺术大师”,曾把布罗肯希尔推上国际舞台。他的旧工作室如今成了普罗·哈特画廊,吸引着无数游客前来探访。我前年去的时候还在那里买了一副画,至今仍挂在我家最显眼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前年在Pro Hart Gallery买到的画</span></p> <p class="ql-block">布罗肯希尔素有“世界银都”之称,因此,除了这里斑斓的色彩,我还想讲讲那段银矿被发现的传奇故事。</p> 布罗肯希尔银矿传奇 <p class="ql-block">故事的开端要追溯到 1883 年。那一年,牧场工人 查尔斯·拉斯普(Charles Rasp) 正在吉普斯山牧场(Mount Gipps Station)的旷野上巡牧。他原本是个德国人,早年曾在骑兵部队服役,后来因哮喘病缠身,不得不离开军旅生活,远渡重洋来到澳大利亚。他没有矿业家的背景,也没有资本,只能在牧场里靠放牧和零活谋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布罗肯希尔从拉斯普在1883 年发现银矿开始</span></p> <p class="ql-block">就在一个风沙扑面的午后,他骑马经过一片裸露的岩脊,忽然发现岩石表面闪着异样的光泽。凭着在欧洲学过的一点化学与冶炼常识,他判断这块石头里可能含有银和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查尔斯·拉斯普和伙伴们1883年注册了BHP</span></p> <p class="ql-block">最初,他的发现几乎无人理会。牧场主人更关心牛羊的水源和草场,觉得那只不过是荒原上的“怪石头”。但拉斯普却坚信其中藏着财富,他联合几位同样心怀梦想的工友——包括驼工、铁匠与普通劳工——一起合资注册了布罗肯希尔专有公司(Broken Hill Proprietary Company,简称 BHP)。</p> <p class="ql-block">当第一批矿石被开采出来,潜力立刻显现:矿体巨大,品位极高,银与铅的含量远超他们的预期。消息像野火般传开,吸引了大批投机者与淘金客。短短几年间,屏障山地的寂静被打破,帐篷、木棚和铁皮屋在尘土里迅速扎满,马车、驼队和补给商人纷至沓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BHP的老矿</span></p> <p class="ql-block">拉斯普或许没有想到,那天随手拾起的一块石头,竟成为改变澳大利亚历史的契机。这里不仅孕育出全球最大规模的银铅矿脉,还催生了后来闻名世界的必和必拓公司。</p> <p class="ql-block">查尔斯·拉斯普虽然发现了布罗肯希尔的矿脉,却并没有像后来的大股东那样成为巨富。早期,他与伙伴们申请了几块矿权,但在勘探资金紧张、生活拮据的压力下,他过早地卖掉了手中的股份。几年之后,必和必拓逐渐崛起,成为世界级的矿业巨头,而拉斯普却已无缘分享那滚滚而来的财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布罗肯希尔长约 7 公里的巨型矿脉</span></p> <p class="ql-block">不过,命运也没有完全亏待他。与许多一夜致富的矿业大亨不同,拉斯普过着较为平稳的中产生活。他因最初的发现获得了一些补偿,足以让他在布罗肯希尔和后来迁居的阿德莱德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依然保持着低调与朴实,从不曾在公众面前大肆张扬“自己是银矿的发现者”。</p> <p class="ql-block">1897 年,拉斯普因病去世,年仅五十多岁。他的名字却永远镌刻在布罗肯希尔的历史上。今天走进这座矿业城市,人们依然会在纪念碑和博物馆中看到他的身影。虽然他未能像 BHP 的股东那样坐拥巨额财富,但他留下的发现,却为澳大利亚工业化打开了一扇大门。</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拉斯普地下矿场现在仍在运行</span></p> <p class="ql-block">我觉得这也许正是历史的讽刺与魅力所在:拉斯普一生的财富有限,但他的发现造就了无数人的财富,也造就了一座城市的命运。布罗肯希尔的故事,正是从他那匹巡牧的马蹄声和一块闪着光泽的石头开始的。</p> 入住赛马场营地的一个小插曲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Brokenhill Racecourse Campsite</span></p> <p class="ql-block">今天,我们和两年前一样,没有选择镇中心的营地,而是落脚在镇外三公里的赛马场营地。这里营位不多,但格局宽敞,因此格外清静。我们被分到的,是三十五号营位。</p> <p class="ql-block">到了营位才发现,三十四号的那家人竟把车停在了我们的位置上。大概觉得我们的小房车用不了那么大的空间,见我们来了也丝毫没有要挪车的意思。而三十三号那家人干脆直接插上了我们的电源,嘴里还说是管理员让他用的,一副“我用你的电,让你无电可用”的架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赛马手的晨练(前年在这里露营时拍到的)</span></p> <p class="ql-block">感冒还没全好的Gerry一脸的疲惫,明显有点不在状态。他在营位前愣愣站了好一阵,似乎在给那俩家人时间。我要上前让那两家人挪地方,还被他用手挡住。眼看着二十多分钟过去了,那两家人还没有让地方的意思,Gerry总算给管理员打了电话。电话没人接,只好留了言。</p> <p class="ql-block">见他一副还要在营位前等管理员回电话的架势,我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还等什么电话啊,直接去找管理员算了。”话音未落,我便抱起 Toby,气鼓鼓地转身去找管理员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傍晚时赛道上来了几只鸸鹋</span></p> <p class="ql-block">管理员很快随我赶到现场,和那两家人简短说了几句,他们便一家把车挪开,另一家让出了电源接口。那一刻,我心里要多看不起他们有多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好下贱:明明知道自己理亏,却非得等到有权威的人出现才肯改正。究竟是存心轻慢,还是单纯觉得我们好欺负呢?</p> <p class="ql-block">连续三年的露营生活,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好在他们也只是过客,不会成了永久的邻居。等我们把房车安顿好,一切归于平静时,Gerry 先前留言的电话才姗姗打了回来。唉,真是活见鬼。</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今天终于不用早早跑进房车避寒了</span></p> <p class="ql-block">虽然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并没有影响我们今晚的好心情。好不容易摆脱了连日的严寒,赛马场的傍晚舒适惬意得令人心安。吃过晚饭,Gerry 一边看球一边喝着啤酒,而我则泡上一杯热茶,安静地记起了今天的流水账。</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劳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5.9.24 BROKENHILL</p><p class="ql-block">上一篇:<a href="https://www.meipian.cn/5ggffupq"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慢行在旷野之间 (37)|三轨交汇之城 — 彼得伯勒</a></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下一篇:</span><a href="https://www.meipian.cn/5gi9yaym"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慢行在旷野之间 (39)|石头上的野狗 — 威尔坎尼亚</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