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行之十五：一场不期而遇的暖

葉片

　　昨天在班戈的最后一夜，海拔近4700米的空气让睡眠格外稀薄。可一想到天明就能见着盼了好久的圣象天门，心里就暖烘烘的。这十五天的藏地之行，真像场舍不得醒的梦。

我们一行四人，跨越着不算小的年龄差——60后的我、两位70后伙伴，还有一位90后女博士，从不同城市奔赴而来，凑成了这段特别的旅途。半个月里，移动的车厢成了我们最惬意的“故事会”现场。

70后的林先生，熟稔地聊着他投资美国英伟达股票的独家门道，字句间满是对市场的洞察；同为70后的李女士，则细数着自己在国企与外企工作时截然不同的职场体验，那些鲜活的细节里藏着一代人的职业印记；而90后女博士，总会轻描淡写地说起实验室里连轴转的加班日常，却难掩对科研的热忱。

旅途中的吃饭从不含糊，始终是清晰的AA制，女博士主动扛起了后勤重担——选餐馆时精准拿捏大家的口味，定菜式时兼顾营养与特色及价格，先垫了钱，转头就会在群里列好明细平摊，利落又周到。除此之外，她还熟练操控着无人机，镜头下的雪山湖泊、草原旷野特别是大地之树格外动人，活脱脱一个全能的“六边形战士”。

要是说车厢是我们的线下相聚地，那微信群便是延伸的线上小天地。除了必要的行程通知，谁有了旅途心得，或是拍到了满意的照片，都会第一时间分享到群里，让快乐与感悟在屏幕两端流转。

林先生常年往返于加拿大与国内，举手投足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绅士风度。记得在雪山上，寒风凛冽时，他总会悄悄多买几杯热咖啡，递到我们手中，暖意瞬间驱散了寒意。而李女士是第一次来西藏，为了这场旅行，她从上海先飞西宁，再转乘火车慢慢驶向拉萨，一个人扛着沉甸甸的大皮箱，还提着两个塞满行李的旅行包，里面光是衣服裙子就带了好多套——她太爱拍照了，总想用不同的穿搭定格每一处风景。

最难忘的是在佩估措那天，湛蓝的湖水映着远处的雪山，女博士操控的无人机缓缓升空。李女士一时兴起，跟着无人机的轨迹在湖边起舞、跳跃，笑得像个孩子，可没过多久，高反的不适感便涌了上来，让这场尽兴的狂欢多了点小小的插曲，却也成了旅途里格外鲜活的记忆。

他们待我这“老大哥”特别贴心——每次上车，副驾驶的座总给我留着，说这样视野好，还方便我拍照，时不时还递些小零食过来。后来我提了句想写美篇，他们更上心了。帮着捋行程脉络、定主题、选标题。那股热乎劲儿，让我心里像揣了个暖炉，熨帖极了。这些小细节里的关怀，把漫长的车程都变得又暖又珍贵。

回想这趟近6000公里的路，开头就遇着了考验——出发第一天，刚出拉萨，天就变了脸，先是飘起细雨，接着刮起大风，最后竟落下鹅毛大雪，风霜雨雪一股脑全赶上了了。车窗外的风景模糊成一片，雨刷器不停摆动，心里也跟着揪了揪。之后的日子，天也总阴着，小雨淅淅沥沥没停过，连看风景的心情都打了折扣。直到抵达冈仁波齐，许是受了神山圣水的恩赐，天突然就放晴了，透亮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山之巅，也照进了车里，之前所有的疲惫和不顺，好像都被这阳光冲散了，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些。

等圣象天门真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座天然形成的石门，巍巍地立在湖畔，活像头巨象在饮水。我们爬上高高的山坡，任湖风往脸上吹。纳木错的浪头有节奏地拍着岸边，仿佛在讲着千年的故事。博士和武师傅放飞无人机，从空中俯瞰，圣象天门与湛蓝湖水、远处皑皑雪山相映，构成一幅绝美的天然画卷，让人舍不得离开目光。

这一刻，十五天的记忆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我想起从拉萨出发那天，风雨里初见羊卓雍措的震撼；想起在海拔5500米的塔日山垭口遇上风雪，大家互相鼓劲儿往前走；想起珠峰大本营那个雨雾蒙蒙的下午，藏族男孩举着红旗，安徽姑娘亮出“我爱你中国”的手机屏保，我们四个不同年代的人，跟着其他游客，在世界之巅大声歌唱《我和我的祖国》！

也想起在贡当大断崖的下午，陡峭的崖壁看着就吓人，可我们在这儿见到了最壮丽的风景；想起在冈仁波齐山下的感悟，愈发清晰了为人民服务的初心使命；想起吉隆沟的云雾和牧歌，晨光穿过云层洒在青稞田上的模样。

这一路，我们见了太多暖心事：我忘拿身份证，大家在边防站都耐心等着；仁增旺扎守着皮英石窟三十年，用坚守诠释对文化的热爱；班公湖边防战士年轻却坚定的身影，用青春守护着祖国的边疆；陈丽敏扎根支教，又为牧民的虫草奔波销路，把帮扶的脚印印在高原的土地上。门布乡和文布南村崭新民居里飘出的炊烟，藏着高原人家的烟火气，是安稳与幸福的模样。还有那些自由的生灵——野驴、岩羊、藏原羚、藏羚羊，它们在草原上肆意奔跑，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每一份坚守、每一次相助、每一缕炊烟、每一次奔跑，都拼凑成了高原上最动人的风景。

“一措再措”的湖泊，像散在地上的蓝宝石，每个都有自己的脾气。雪山更是天天陪着我们，在蓝天下亮闪闪的。开车的小武师傅，凭着二十年经验给我们保驾护航，服务特热心。每次遇上难走的路，他总说：“不急，慢慢来。”

傍晚再进拉萨时，布达拉宫的金顶在夕阳下发光。街头甜茶馆飘出酥油茶的香味，转经筒转着发出嗡嗡声。十五天的旅程，这会儿像条温暖的河，流进每个人心里。

这哪儿是一趟旅行啊，分明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在这儿我才懂，旅途的好，不光是晴空万里时的纳木错的惊艳，也包括风雨交加时普莫雍措的别样壮阔；不光是顺顺利利的行程，更有大家一起扛过去的困难。

小武师傅把我们分别送到各自住的旅馆。大家挥手告别时，都没有太多的伤感。因为我们相信：无需约定，在某个转经的路口，在某座雪山的脚下，我们也许还会相遇。

藏地这十五天，是段没盼着却遇上的温暖，是我珍贵的回忆。特别想谢谢一路同行的旅友，是你们让旅途满是笑声和感动；谢谢贴心的小武师傅，是你让我们的行程安全又顺当；也谢谢每位读这些文字的人，愿这份从藏地来的温暖，能传到你的心里。扎西德勒！

2025年9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