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哥的邀约:牵起茶园村半生暖

老王板话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国庆哥的邀约:牵起茶园村半生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生于1966年,是山西省晋城市城区钟家庄街道尧头村人。在我人生的记忆长河中,距离尧头村两公里西南方向的茶园村,始终是一片浸润着温情的港湾——那里是母亲的出生地,是我未曾谋面却满怀敬重的姥爷、姥姥的家园,更是承载了我半生眷恋的“姥姥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母亲姓赵,是茶园村赵家的三闺女。姥爷、姥姥一生共育有五名子女,四个女儿环绕着唯一的儿子,便是我的舅舅赵来喜。大姨选择留守故土,嫁与本村人家;二姨则嫁往大箕乡的下河村,从此山水相隔,多了份遥远的牵挂;母亲作为老三,跨越两公里的山路,嫁入尧头村,让两个村庄的缘分愈发紧密;最小的四姨,起初嫁与本村焦家,后来随夫成为“南下干部”,人生轨迹一度远走他乡,命运却又将她带回山西,最终进入省城太原的公安系统,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更担任了省公安厅装备处处长。这一脉亲情的脉络,在时光里蜿蜒,或近或远,始终扎根于茶园村的土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遗憾的是,我从未有幸见过姥爷与姥姥。那个年代医疗条件有限,他们早早离世,没能等到我长大,没能亲耳听见我喊一声“姥爷”“姥姥”。但这份缺席的遗憾,却被舅舅、舅母的疼爱悄然弥补。舅舅是村里的老党员,以前还当过农业社的队长,胸前的党徽虽不常戴,可“为大伙办事”的信念早已刻进骨子里;舅母则因生在封建社会,早早缠了小脚,走路时脚掌轻轻点地,像踩在棉花上般缓慢,可做起事来却从不含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每逢年节,母亲总会牵着我的手,提着精心准备的年货,前往舅舅家走亲戚。那条通往茶园村的路,印满了我童年的足迹,也留存着一段至今想起仍暖彻心扉的往事。记得有一次,母亲挎着“马头篮”,里面装着给舅舅家的礼物,牵着我的手徒步前往茶园村。走到快下茶园大坡的谷洞口时,远远便望见舅舅的身影——他正蹲在路边,手里握着铁锹,裤脚卷到膝盖,沾满了黄泥土,身旁堆着几块新砍的木板,显然是在给农业社下地种田的社员修缮厕所。作为老党员和以前的农业社队长,这类义务活他从不含糊,总说“社员们在地头忙活,得有个干净地方方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可当他抬头看见母亲挎着篮子、牵着我的模样,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放下铁锹,在衣襟上蹭了蹭手上的泥,快步奔了过来。他先是接过母亲肩上的竹篮,顺手掂了掂,笑着说“又带这么多东西”,又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用满是老茧的手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舅舅的臂膀坚实有力,带着泥土的清香和阳光的暖意,那是我童年里最安稳的依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抵达舅舅家时,舅母早已扶着门框在门口等候。她穿着藏青色的大襟衫,裤脚扎得整整齐齐,看见我们来,连忙迈着小脚往里让,走得虽慢,却一步一步稳当。进屋刚坐下,她就转身去了灶台边,先是从陶罐里舀出红糖,用开水冲了两碗糖水,双手端着碗走过来时,小碎步迈得格外小心,生怕洒出一滴。“快趁热喝,暖暖身子”,她把碗递到我和母亲手里,又转身去炉边添了几块煤,让炉火更旺些,好让我们烤烤冻得发红的双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舅舅家有六个子女,一家八口人,吃饭的人多,那年月物资匮乏,日子过得紧巴,可我和母亲每次到访,舅母总会把家里最实在的吃食端出来。她围着灶台转,小脚在狭小的厨房来回挪动,洗菜、和面、切菜,每一步都有条不紊。中午做拉面时,她用手腕发力揉面,面团在她手下渐渐变得光滑,擀成大张薄饼后切成均匀细条,下锅煮熟后捞进碗里,再浇上提前熬好的烩菜——菜里是自家腌的萝卜干、晒的干豆角,偶尔能见到几块土豆,油花不多,却炖得软烂入味。到了下午,她不另起灶,而是把中午剩下的烩菜热透,再蒸一锅白米饭,米饭颗粒分明,拌着烩菜吃,同样喷香。即便食材简单,她也总能把饭菜打理得干干净净,待客的麻利劲儿,半点不输手脚灵便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除了端午、中秋、春节这些重要的节日,每当茶园村有唱戏的活动,母亲也会带着我前往舅舅家。这样的往来,一持续便是二十多年。然而命运无常,舅舅与舅母在我三十岁之前便先后离世,那些曾经的温暖日常,骤然间化作了珍贵的回忆。但这份亲情的影响从未消散,正因有舅舅、舅母作为榜样,他们的六个子女也待我格外亲热,这份跨越辈分的情谊,成为了我人生中宝贵的财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或许是源于这份深厚的“姥姥后”情缘,我对茶园村的人始终怀有一份天然的好感。小时候走亲戚时,借着姥姥家的缘故,我认识了不少茶园村的同龄伙伴,他们与我年纪相差不过半岁。彼时的我们,没有在田埂上奔跑嬉戏的热闹场景,更多的是在走亲戚的间隙,相互去对方家中串门聊天。几句简单的问候,一段短暂的相处,却在童年的记忆里留下了清晰的印记。如今,我们都已年近花甲,岁月在脸上刻下了痕迹,各自的生活也踏上了不同的轨迹,见面的次数渐渐减少,可彼此间的往来从未中断。翟国庆、张发元、王会兵、焦海军、焦爱良,还有舅舅的四儿子赵伟盾,这些名字如同老照片里的印记,即便久未谋面,每次偶遇或因事相见,都能瞬间找回当年的亲切,仿佛时光从未流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就在昨天上午,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翟国庆的名字。那一刻,惊喜像电流般窜过心头,我几乎是手指刚碰到屏幕就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国庆哥熟悉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意传来:“老弟,我在陈老办公室,今晚咱们一起聊会啊!”我没有丝毫迟疑,连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当即应道:“老哥,好的!”答应得格外爽快,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最近体检,我的身体多项指标出现异常,家里人把我看得很紧,反复叮嘱不让在外吃饭喝酒。可面对“姥姥后”的朋友,尤其是翟国庆这位打小就热情好客的老哥的邀请,我实在无法拒绝,那份深埋心底的茶园村情谊,早已超越了对身体不适的顾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昨晚的相聚,比想象中更热闹、更暖心。国庆哥选了个敞亮的包间,点的全是实打实的硬菜,还特意从车里抱来好几瓶名酒,笑着说“今天咱们不聊别的,就唠唠小时候的事”。他本就酒量不大,却陪着我和另外两个老弟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液入喉,暖的不只是胃,更是心。酒酣耳热之际,我们的话题不自觉就飘回了茶园村——聊起小时候串门时各家的模样,聊起舅舅当年带着大伙下地、义务修厕所的认真劲儿,聊起舅母迈着小脚在灶台边热烩菜的身影,聊起这些年各自经历的酸甜苦乐,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酣畅淋漓,意犹未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今天醒来,宿醉的疲惫和身体指标异常带来的不适感确实明显,可每当想起昨晚和国庆哥他们相聚的场景,想起那些关于茶园村的回忆,心里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与亲切,仿佛所有的不适都被这份温暖轻轻化解了。如今,“姥姥后”的长辈们早已离世多年,可茶园村的人、茶园村的情,却像陈年老酒般,越沉淀越醇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我常常想,或许是姥爷、姥姥的慈爱化作了茶园村的风,或许是舅舅的担当、舅母的温柔融进了茶园村的土,才让我们这些从茶园村走出来、或与茶园村有关联的人,始终带着这份刻在骨子里的亲切。而国庆哥的这一场邀约,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让我再次清晰地感受到:茶园村的人,从来都是我的亲人;茶园村的暖,从来都在我心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