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昨天开了两小时车,到老家时夜已深,和老父亲简单问候之后,便上床睡觉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清晨,天麻麻亮就醒了,再无睡意,便起身来到院子。院内景物看不大清楚,就出了大门,沿着通村小路朝前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半年多没回来了。路边草叶上挂着露珠,踩上去湿乎乎的。空气凉丝丝的,吸一口,带着点泥土的味。远处的树影模模糊糊,只有近处的路灯还亮着,光淡淡的,快被晨光盖过了。沟对面那座古老的寺庙,静静地矗立在晨雾之中,庄严肃穆。</p> <p class="ql-block"> 大约跑了两三里地,便到了小路的尽头,再向前走,是通往铜城的省级柏油大道。不想再走了,这里是母亲当年出事的地方,是我的伤心地。多少年了,不管过了多久,每次走到这里,我都会心痛<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不想再提了,那伤痛在我心中已埋藏了三十年,太久了,该释怀了。我默默地待了一小会,便转身朝回走,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又到了家门口。</p> <p class="ql-block"> 门前的老槐树依然茂密,仔细打量,能看到树皮上的裂纹,像一道道小沟,有的裂纹里嵌着土,还长了点青苔。伸手摸了一下,树皮糙糙的,蹭得手心有点痒。树枝上的叶子,边缘有点卷,叶背上的绒毛细细的,迎着光看,能看到淡绿色的叶脉。小时候,我常常和伙伴们在老槐树下打闹玩耍,捉迷藏,做游戏;晚上,会躺在凉席上静静地望着天空,听大人说话,听奶奶讲故事。现在想起来,感觉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p> 这时天已亮堂起来,走进院子,院角的石磨盘矗在那儿,青灰色的盘面被磨得发亮,中间的磨眼积着点土。磨盘旁的竹筐里,堆着半筐干玉米棒子,外皮发黄,有的玉米粒已经脱落了。阳光照在磨盘上,没风,竹筐没动,连地上的影子都安安静静的。屋檐下挂着串红辣椒,还有几串干豆角,风一吹,晃来晃去。窗台上摆着个搪瓷缸,里面插着把高粱穗,红通通的。 来到后院,那棵自己栽的枣树上,有只麻雀站在枝桠上,歪着头瞅树下的鸡。鸡低着头刨着糞土,偶尔抬头“咕咕” 叫一声,麻雀吓得扑棱一下飞起来,绕着树转了圈,又落回原来的枝桠上。枣树叶被扇得晃了晃,掉下来片小叶子,砸在鸡背上。墙角的石榴树长得比以前高多了,枝桠上的石榴红通通的。恍惚间像看到小时候,我爬在树上摘石榴,母亲站在门口喊“小心点”,声音像还在院子里飘。 这时,屋内的鼓风机“嗡嗡”地响起来,屋顶飘荡着一缕淡淡的炊烟,我知道这是老父亲准备生火做饭了,这是他多年不变的习惯。黄黄的苞谷糁稀饭,热气腾腾的椽头蒸馍,外加一盘青辣子,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了。我得赶紧进去帮忙,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好吃懒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