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演义（三二）

李明鹏

承前链接

文字：李明鹏

图片：Al制作

第32章：汴京风云

冬夜的汴京，城头黑得跟被老天爷倒扣了口墨缸，一点亮儿都透不出来。白天打仗的硝烟味儿，就跟粘在空气里似的，吸一口能呛得人直咳嗽，时时刻刻都在说：这城刚遭了多大罪啊。再往城外看，金人的营帐一个挤一个，连成了片，那篝火忽明忽暗的，像一群蹲在暗处的狼，就等着扑上来再咬一口。

太子赵桓和李纲就站在内城城楼上，灯光把他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又硬气又孤单。赵桓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声音里都带着愁：“李爱卿，今天是把金军打退了，可他们能甘心吗？你看现在汴京，粮草一天比一天少，兵器也快见底了，这……这可咋整？”

李纲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远处的金营，手不自觉地攥着剑柄，指节都泛白了，表情严肃得很，但话里透着股拗劲儿：“殿下，今天是金兵小股试探性攻城，恶战还在后头。眼下有两件事最急：一是得赶紧弄粮草、造兵器，先把这关熬过去；二是得稳住人心，不能让主和派那些人瞎嚷嚷，把大伙守城的劲儿给搅黄了。”

赵桓轻轻点头，可眼里的担忧没散：“我知道，可主和派在朝堂上势力大着呢，一门心思要议和，连父皇都被他们说动了些。咱要真动粮草兵器的事，他们肯定会在中间使绊子。”

李纲猛地提高了声音，眼神亮得吓人：“殿下，这时候退不得！主和派就是短视，只看眼前那点安稳，哪知道议和只会让金军更嚣张？您得跟陛下把利害说透，让他定下心抗金。至于粮草，咱可以找城里的富商，跟他们讲讲家国大义，劝他们捐点；再发动百姓，把城里能用的东西都凑凑，抓紧造兵器。”

赵桓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行，我这就回宫找父皇说。李爱卿，城防这边，就全靠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扒开厚厚的硝烟，照在汴京的街上。赵桓一见到徽宗，就把李纲的主意原原本本说了。徽宗坐在龙椅上，脸拉得老长，眉头拧成了疙瘩，明显在犯难——他怕金军太厉害，可又觉得李纲说得在理，议和确实不是长久办法。

琢磨了半天，徽宗才慢悠悠地开口：“桓儿，你去帮李纲筹备粮草兵器，别太急，别吓着老百姓。议和的事，让我再想想。”

赵桓得了话，立马出宫找李纲。俩人也不耽误，赶紧贴告示，让城里的富商捐物资。告示上的话写得掏心窝子，把汴京有多危险、保卫家园多重要，都说明白了。

可主和派的白时中、李邦彦一听说，就背地里捣鼓开了。白时中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李纲和太子这么折腾，是要把金军惹毛啊！得拦住他们，议和才是正道。”

李邦彦眼里闪过一丝坏水，跟着说：“对，去富商那儿传谣言，就说抗金肯定败，捐物资就是白扔钱，让他们犯嘀咕，就不帮太子和李纲了。”

于是，主和派的小喽啰跟老鼠似的，在城里窜来窜去，偷偷跟富商们说抗金多危险、议和多好，添油加醋的。有些胆小的富商还真就犹豫了，之前答应捐的物资，也拖着不给。

李纲一听说这事，气得直拍桌子。他跟赵桓商量，决定开个大会，把父老乡亲、富商都叫来，亲自跟大家说形势。

大会就在城里的广场开，李纲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的人，大声说：“各位乡亲、各位老爷！金军都打到家门口了，汴京快保不住了！主和派说议和，就是想自己保命！金军狼子野心，怎么会因为议和就收手？要是求和，不光咱们老百姓没好日子过，大宋的江山也得给人！”

台下的人立马小声议论起来。李纲接着说：“咱只有团结起来守城，才有活路。大家捐的每一份物资，都是保卫汴京的力气啊！想想老婆孩子，想想祖祖辈辈住的家，能眼睁睁看着金军糟蹋吗？”

这时候，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站了出来，扯着嗓子喊：“李大人说得对！不能向金贼低头！我把家里的粮食都捐了，帮朝廷守城！”

老大爷一带头，好多百姓、富商都跟着喊，说要捐物资。主和派的阴谋一下子就破产了。

这边，李纲组织百姓和工匠没日没夜地造兵器。他还亲自去兵器作坊，手把手教工匠改进做法，一边看一边叮嘱：“各位师傅，这些兵器是救命的，质量得把好关！每把刀、每支箭，都得能在战场上杀敌人，可不能马虎！”

工匠们纷纷点头，说肯定尽力。就这么着，汴京城里到处都是备战的热闹劲儿。

可主和派没那么容易死心。他们又想了个坏招，花钱买通几个街头混混，在城里散布谣言，说太子和李纲要抗金是为了自己捞好处，还说金军马上要破城了，让大家赶紧跑。谣言一传开，城里人心惶惶的。

赵桓气得不行，让李纲赶紧查谣言的源头。李纲派亲信士兵在城里仔细查，费了好大劲，终于把主和派的爪牙揪了出来。

李纲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狠狠罚了那些造谣的人，又大声说：“各位百姓，这些谣言都是主和派编的，就是想搅乱人心！咱抗金，是为了保卫大宋、保卫自己的家！只要大家一条心，汴京肯定守得住！”

百姓们听了，都激动得喊起来，说要跟汴京共生死。

稳住人心后，李纲和赵桓又商量，想主动出击，夜里去偷袭金营，杀杀金军的威风。他们挑了五百个精锐士兵，让一个有经验的将领带着。

天黑透了，五百勇士穿着黑衣，借着月色悄悄出了城。他们跟猫似的，悄没声儿地摸向金营。一靠近，立马发起攻击。喊杀声一下子就炸了锅，把夜里的安静全打破了。

金军从梦里被惊醒，一下子就乱了套。宋军跟虎似的，冲进金营，见人就砍，见营帐就烧。宗望在营帐里听到动静，赶紧披铠甲出来，可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不好！宋军偷袭了！快抵抗！”宗望大喊。

金军慌慌张张地应战，场面乱成一团。宋军趁机放火，金营里火光冲天。宗翰得到消息，赶紧带援军赶来，跟宋军打了起来。

宋军虽然勇敢，可毕竟人少，慢慢就顶不住了。但他们一点不怵，拼命抵抗，也杀了不少金军。最后，宋军成功骚扰了金营，趁着混乱撤回了城里。

这次夜袭，虽说没打垮金军，可把宋军的士气提得老高，汴京的军民都看到了希望，守城的决心更坚定了。

“将士们太英勇了，杀了金狗的威风！只要咱们一条心，肯定能守住汴京！”赵桓站在城楼上，对着欢呼的军民大喊。而金营里，宗望和宗翰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俩蹲在沙盘前，看着汴京的方位，半天没说话——谁都没料到，被围了这么久的宋军，竟敢摸黑来劫营，还真让他们烧了两座营帐、砍伤了十几个哨兵。

“这李纲是真敢啊！”宗望猛地一拳砸在沙盘上，沙子溅了一地，“之前以为他们就是困兽犹斗，没想到还藏着这股狠劲儿。”

宗翰捻着胡子，眼神沉得像冰：“不是李纲敢，是那城里的人拧成了一股绳。你没看见吗？劫营的不光是宋军，还有些穿着布衣的老百姓，拿着锄头镰刀就往上冲——这城，现在是全民皆兵了。”

宗望咬着牙，又想起夜里混乱的场面：“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天一早，我亲自带重甲兵攻城，就不信砸不开他们的城门！”

“急什么？”宗翰拦住他，指了指沙盘上的水源，“先把水断彻底了。今天查了，他们城里刚挖了两口井，不够全城人喝的。再围上三天，等他们渴得站都站不稳，到时候不用攻，城门自己就开了。”

宗望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可万一他们再搞偷袭呢？”

“那就加三倍岗哨，再在营外埋上绊马索，插满尖竹签。”宗翰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少人敢夜里摸出来。”

俩人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亲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军！不好了！营外的粮车……被人放了火！”

宗望和宗翰同时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就见远处粮车所在的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影正翻身上马，朝着汴京的方向跑。守军的箭射过去，只钉在了空地上——那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显然是早踩好了退路。

“追！给我追！”宗望气得跳脚，可等骑兵追出去，那几个人早就没影了。

看着烧得噼啪作响的粮车，宗翰的脸彻底黑了：“是城里的猎户！他们熟悉地形，专挑夜里下手。”他回头瞪着汴京的方向，声音里带着狠劲，“行，既然他们想玩阴的，那咱们就陪他们玩到底。传令下去，从今天起，白天攻城耗他们体力，夜里严守防偷袭，再派一队人，把他们城外的菜园子、水井全毁了——我看他们能撑多久！”

而此刻的汴京城头，李纲正和赵桓看着金营的火光，脸上没什么笑意。

“这是第三拨去烧粮车的猎户了。”赵桓声音里带着点欣慰，又有点心疼，“已经伤了五个了。”

李纲点点头，手里的剑柄握得更紧：“伤了也得烧。金军的粮草多耗一点，咱们守城的胜算就多一分。”他顿了顿，望向城下忙碌的百姓——有人在修补城墙，有人在熬煮稀粥，还有妇女抱着缝好的棉甲往城楼上送，“殿下你看，现在不是咱们两个人在守，是全城的人都在守。”

赵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里慢慢热了起来。风卷着硝烟吹过，他忽然想起白天那个送粮的老大娘说的话：“陛下，俺家小子在城头守了三天了，俺没啥能送的，就熬了点米汤，您让将士们分着喝。”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李纲说：“明天我还去各城门巡营。你放心，粮草的事，我再去跟宫里说说，把父皇私库里的存粮也调出来——就算宫里人饿肚子，也不能让守城的将士和百姓断了顿。”

李纲愣了一下，随即躬身行礼：“殿下英明。”

月光又洒了下来，照在俩人的影子上，不再像之前那样孤单。远处金营的火光还没灭，可汴京城的灯火也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星星点点，在黑夜里连成了一片——那是守城的决心，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而皇宫深处，徽宗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禅位诏书，手里的朱笔悬了半天，始终没落下。窗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他叹了口气，把笔搁在砚台上——或许，是时候把这副担子，交给更能扛得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