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故事】唐《刘长卿·过贾谊宅》小小说

铎文

小小说·中学生的知音

部颁编版中学九年级上册精选诗词、文言文之一《刘长卿·过贾谊宅》

千年寒宅客诗魂（小小说）

作者一铎文

唐大历三年深秋，湘江畔的长沙已浸在冷雨里。刘长卿拢了拢洗得发白的青布袍，踏着泥泞往城西走去——他刚从随州刺史任上被贬，贬所是睦州司马，途经长沙，心里总记挂着一处地方。

“先生，这雨天路滑，贾谊宅早荒了，何必非要去呢？”随行的书童阿福撑着油纸伞，声音裹在雨雾里。

刘长卿脚步没停，望着远处隐在竹林里的矮墙，喉结动了动：“我与他，是同路人啊。”

转过一道弯，破败的朱漆大门便撞进眼帘。门楣上“贾太傅宅”四个字被风雨剥得只剩残痕，院里的苦竹长得比人高，落叶在青石砖上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簌簌响。他扶着门框往里走，雨丝落在脸上，凉得像泪。

“元和年间，我中了进士，原以为能替朝廷做事，可这十几年，贬了又贬，从苏州到随州，如今又要去睦州……”他对着空荡荡的正屋喃喃，阿福站在身后，不敢接话。刘长卿出身官宦世家，却逢安史之乱后天下动荡，朝堂党争不断，他性子刚直，总被卷进风波里。

风穿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响。他想起贾谊，那个二十岁就被汉文帝召为博士的才子，却因遭人排挤，被贬为长沙王太傅，最后郁郁而终。如今自己站在这荒宅里，竟像与千年前的贾谊隔空相对。

“‘三年谪宦此栖迟，万古惟留楚客悲。’”他随口吟出一句，声音在雨里飘着，“贾谊在这里住了三年，可他的悲愁，却留了千年。我这贬谪的日子，又要到何时呢？”

阿福递过一块干粮：“先生，先垫垫肚子吧，天快黑了。”

刘长卿接过，却没吃，目光落在院角那棵老橘树上。橘子早落尽了，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他又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树干，“他走了之后，只有秋草陪着这宅子；太阳落了，只剩寒林空守着时光。我来寻他，寻的不也是这份无人懂的委屈吗？”

雨下得更密了，打湿了他的发髻。他走到宅后的湘江边，江水浑浊，拍打着岸石，像在呜咽。“‘汉文有道恩犹薄，湘水无情吊岂知？’”他望着江水长叹，“汉文帝算是有道明君，可对贾谊还是薄情；这湘水无情，我来凭吊贾谊，它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呢？”

阿福催了好几次，刘长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雨雾里的长沙城像蒙了一层纱，他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贾谊的命运，又想起那些在乱世里浮沉的百姓，眼眶渐渐红了。

“‘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最后一句吟出口时，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这江山寂静，草木摇落，贾谊啊贾谊，我真可怜你，可我又何尝不可怜自己？你为何要被贬到这天涯海角，我又为何要走你的老路呢？”

回到客栈，烛火摇曳。刘长卿铺开纸，研好墨，将白天在贾谊宅里吟出的句子一一写下，题名为《长沙过贾谊宅》。笔锋落下时，墨里似掺了雨，也掺了泪。

窗外的雨还在下，他望着纸上的诗，忽然觉得，自己的委屈、贾谊的悲愁，都被这几行诗接住了。千百年后，或许也会有人读起这首诗，懂他此刻的心境吧。

铎文诗曰·《赞刘长卿》

谪宦长沙吊楚臣，

诗成字字泣寒尘。

千年谁解迁客意，

独有长卿诉苦辛。

个人简介:

陈钦成，笔名铎文，退伍老兵。系山东省作协会员，高级经济师。是一位热爱文学与艺术创作的爱好者，他的作品充滿了对生活的热爱与对文学艺术的感悟。他的长篇诗集《清华之恋》荣获山东省第四屆泰山文学创作奖入围作品，展现了他在文学领域的卓越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