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边的蜜橘熟了

小黑板

　　退休后在宅院铁门边栽下的那几株蜜橘，九月的风路过宅院时，总要停一停——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旁，一树蜜橘正把阳光酿成蜜糖。果实像小灯笼般挤挤挨挨，压弯了枝头，有几颗顽皮的，甚至探出铁门外，冲着路人咧嘴笑。

　　铁门吱呀作响，像在给这场丰收伴奏。剥开的橘瓣映着夕照，透明如琥珀，咬一口，汁水便顺着嘴角淌，甜得让人眯起眼。有人把橘皮扣在头上扮鬼脸，笑声惊落了树梢最后一片叶子。

　　摘橘子的日子总是热闹。每当秋分季节老年朋友们来摘蜜橘，衣角沾了露水，指尖刚碰到橘皮，那甜香便“啪”地绽开，溅了满手。

树下的孩子举着竹篮接，橘子滚落的声响，像金珠子砸进丝绒里。谁忽然喊了声“这颗最甜！”，大家便争着去够，惊飞了檐下打盹的麻雀。

　　老李他踮起脚尖，枯瘦的手指托住一枚蜜橘，阳光穿透橘皮，在他掌心镀出一小片流动的琥珀。

　　指甲缝沾着橘皮的清香，他们俩忽然年轻起来，仿佛摘下的不是果实，是时光里漏下的糖。

　　竹篮里渐渐堆起金黄的星星，她在摘蜜橘中看着我，皱纹里盛满了九月的风与甜。

　　橘子坠落的轻响惊醒了泥土，老丁头边摘边笑着，把整个秋天的圆满捧给岁月看。

枝头颤动的蜜橘像小小的灯笼，照亮他佝偻的背——那是大地写给夕阳的情书。

　　当最后一只蜜橘落入竹篮，夕阳正为枝头的金箔镀上暖光。老人蹲下身，将孩子沾着泥点的小手拢进掌中，像托住一颗刚摘下的果实。

这棵树退休后的十几年光阴编织的甜蜜，此刻正以最朴素的方式流淌——齿颊间的清冽、掌心残留的橘香，还有三代人共享的、无需言说的圆满。

　　或许生命的丰饶本就如这棵蜜橘树：不必追问它结了多少果，只需记得那些踮脚采摘的瞬间，如何让退休后平凡的岁月，都成了枝头沉甸甸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