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角的戏剧人生

王晓斌

—李雪健《生活就是一个大课堂》读后感

　　“逞能”——因为李雪健拼命演戏，经常被儿子反问：又逞能了吧？多年后李雪健因为病中学习书画，满意的作品就送给朋友，并将“逞能”作为笔名书于作品末端。

　　有年轻的朋友来问：你如何成了演员李雪健？

李雪健:我对“演员”这个名号很珍惜，用角色跟观众交朋友，这辈子没有白活。既然活下来了，就要活得更有意思，接着演，把精气神都在角色上抖落。

青年时代经受磨砺

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李雪健，童年在山东菏泽巨野农村度过。那年打麦时节， 他挥着鞭子跟着羊倌学放羊，忽然，乌云翻滚，紧接着就是大雨滂沱，天越来越黑，怎么也找不到家，后来他竟和羊倌走散了，在一棵大树下躲雨，是一位老大爷发现了他，把他带到大爷的家，让他进屋避雨、晾衣服。那一夜，李雪健高烧不退，老大爷一夜没睡，照看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迷路的孩子。善良的老大爷让李雪健懂得了人要行善，好人有好报的做人道理。

　　十一岁那年，他又随着父亲调动南下，横穿大半个中国，到了贵州凯里。因为会山东柳琴戏、山东快板什么的，他进了学校宣传队，同时还在凯里乡下学会了唱山歌。

　　1973年入伍，李雪健到了云南山沟里二炮的一个基地。半年是工程兵，跟大伙儿一起打山洞、挖坑道；半年在业余宣传队，给大伙儿演部队的生活。

　　一次，昆明军区杂技队到部队演出。连队没有舞台，大伙儿用石头、木头架起了野台子，他们业余宣传队就在一边帮忙搬东西、做服务。一位大姐演《高台定车》，突然来了一阵山风，啪！大姐连人带车掉下来了。战士们赶紧把她扶到侧台，她连着吐了两口血，又上台了，她的敬业精神深深地感动了现场官兵。

　　这一段的军旅生活，尽管他还是业余文艺体验，但对李雪健的来说也是开启了艺术人生。而且他也意识到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对职业演员来说，生活就是一个大课堂，生活不可能是一条笔直大道，哪怕是苦涩味的赠予，也能酿造甜蜜丰硕的艺术果实。

认真演戏踏实做人

在基层连队三年后，李雪健考入了空政文工团，成为一名专业演员。做什么样的演员，演什么样的戏，前辈们给李雪健很多影响。他也由初期的跑龙套渐渐地走向了舞台中心。李大钊、焦裕禄、杨善洲、甘祖昌、宋大成等，他跟作品里的每一个人物交过心，也给他带来心灵的洗涤。

　　电影《焦裕禄》引起轰动，令李雪健始料未及。拍《焦裕禄》时，改革开放十年了，国民经济发展很快，各种思潮冲击着我们的传统价值观。揣着各个年代关于焦裕禄的书，他去了兰考，他想知道，焦裕禄只在兰考待了一年多，老百姓为啥对他念念不忘？

　　有一天晚上，在兰考拍焦裕禄带领县委一班人察看逃荒灾民的一场戏。他走进人群，一位大娘突然大喊：“焦书记来啦！”抽泣声、呜咽声响了起来。一位老大爷拉着他的手，说：“老焦啊，如今俺们不愁吃、不愁穿，你，有钱花吗？”

　　他和导演再也忍不住了，拍摄也不得不暂停。焦裕禄病重，在大家的一再催促下，决定去住院，他要和三十六万兰考人民告别了。拍这场戏时，导演喊一声：“焦书记要走了，大家送送他。”乡亲们就涌上来了。鸡蛋、红枣、干粮，大家把自家的篮子装得满满的。这场戏拍完，剧组要付给一位大娘酬金，大娘拒绝了，转身离去时，说了一句：“为焦书记做点事，还要钱？那成什么了！”老百姓为啥对焦裕禄念念不忘？因为焦书记留下的是精神。

　　鲁迅先生说： “惟有民魂是值得宝贵的，惟有他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李雪健希望塑造出一个个有民族魂的人物。在电影《横空出世》里，他演冯石将军。四十多摄氏度的高温，大伙儿穿着棉袄，不用化妆嘴唇就是裂的，抓起一把把沙子往脸上扬……演员们不觉得苦，心里沸腾着。“横空出世”一声震天怒吼，中国人的腰杆子更直了，观众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不屈不挠顽强奋进的民族精神。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作家用文字，音乐家用音符，歌唱家用声乐，演员用的是表演。李雪健认为演员从事的不是一般职业，表现好了是艺术家，再表现好了是心灵工程师。对这个职业，光热爱还不够，要敬重。角色面前，不应该计较个人得失，不论主角还是龙套，刻画人物都不能满于“像”要追求“是”。把自己融化在人物里，是他的追求、他的职责。

珍惜时光不负此生

演员跟着角色沾光，观众往往把对角色的感情寄托在演员身上。演《焦裕禄》那一年，李雪健突然“火”了。很多熟悉的、陌生的观众给他写信，一拨拨记者到家里。他上火，急到牙疼，到灯市口医院拔掉了三颗牙。

　　一个角色的成功不是某个人决定的，它是集体的创作，也有观众的捧场。虽然李雪健觉得自己的作品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和观众的感情产生了共鸣，这些不足，观众就原谅了，光念了演员的好。观众给予的太多了，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清醒。

　　因为姬昌这个角色2023年的“金鸡奖”授予李雪健“最佳男配角”。距离上一次拿到“金鸡”，隔了三十多年。后台采访时，记者问他的心情，他脱口而出：“我愿意为电影'玩命”。他就是一个为了追求艺术而倾注全身心的忠实演员。

他喜欢一句话：“日日是好日。”意思是，不管人生遭遇如何，都把每一天当作好日子来过。养病期间，李雪健有了写字画画的爱好，起了“逞能李”这个笔名。在表演这件事情上，他愿意“逞能”，不“玩命”感觉对不起观众，对不起大家的期待。

　　多年来李雪健在影视中塑造了宋大成、焦裕禄、杨善洲、宋江等等多个栩栩如生的人物，他的敬业精神和演技被行业所认可，并且赢得了观众的盛誉。而更是让人难以企及的是李雪健成为中国唯一一个“大满贯”的影帝：戏剧梅花奖，电视飞天奖、金鹰奖，电影金鸡奖、百花奖、华表奖等等。

　　但是他始终诚实做事低调做人。记得当年饰演焦裕禄荣获了金鸡奖最佳男主角，典礼上他那来自肺腑的获奖感言更是令人感动:“苦和累都让一个好人焦裕禄受了；名和利都叫一个傻小子李雪健得了！”

　　上了年纪的他常常思考的是：人，来到这个世界是偶然的，离开是必然的。从不懂事到懂事，到有职业去做事，你留下些什么，你要带走什么？

李雪健这样作答:“我想，留下一个好名声，好名声，是一辈子的表现。我想，把人生的遗憾带走，认认真真演戏，清清白白做人。”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