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现实 含泪微笑

友乐

昨天，老伴午睡醒来突然问我：“明天我们要去哪里？”我说：“去客厅看看整理好的行李箱，也许你能想起来。”“我晓得，就是忘了去哪里。” 我不得不告诉他：“从明天开始我们去帮女儿看家，要两头轮着住了。”“她去哪儿了？”我苦笑着对他说：“你好好想一想。”“哦！去国外了，是马来西亚？”看着仁祥一脸茫然的样子，我含泪微笑道：“你还记得马来西亚，已经相当不错了。”

去年十二月底，我们去新加坡女儿家小住，曾经去马来西亚旅游。可是回上海才过了半年多，老伴就把这一切都忘了！我心里有些不安，开玩笑地转移了话题，问道：“仁祥，你还记得我的电话号码吧。”他直楞楞地看着我，让我好失望。我提醒他前面三个数字，他依然想不起来。可是前天下午我俩聊天的时候，仁祥明明还记得我的电话号码。当我提醒他明天我们外出的时候，在路上你与我走失，切记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可以根据你身上挂着的定位追踪器找到你，你也可以用手机打电话给我，还记得我的手机号吧。没想到仁祥直接就把我的手机号码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我好开心，立即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好记性，看来你不会把我忘了！”没想到昨天老伴午睡醒来，我看着他目光呆滞的样子，又让我感到了绝望和悲催！

还记得当年我嫁给仁祥的时候，他可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男人。我还暗自庆幸，以为自己找了一个像父亲般的好丈夫。就这样仁祥宠了我两三年，善解人意到每天上班前帮我买好了早点，才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傍晚买好了食材，一回到家就去厨房洗菜做饭。我只负责洗衣服和整理房间，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书，等着他喊我一起共进晚餐。那些日子我俩按照婚前说好的那样，他负责当家包括买汰烧，我心安理得地做着幸福的小女人。每天我们除了各自去单位上班，回到家就日复一日地复制着我们的新生活。

后来仁祥为了逐梦，工作之余开启了红木雕刻事业，我便开始学着做家务。仁祥那一番守得住寂寞，去开辟新天地的工匠之路，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在他漫长地创作过程中，我包揽了相父教子，买汰烧以及所有的家务事。在仁祥获得一番成就的时候，我却蜕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家庭主妇。

我依然记得上海电视台和各家报社记者，纷至沓来到我家采访仁祥的场景。看着他站在自己精心雕刻制作的，百年老红木故宫三大殿的作品前和记者对话时，他那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样子，真是帅极了。

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已矣人亦老。如今年逾古稀的我还算耳聪目明，能自食其力。老伴却右耳失聪，记忆衰退，老眼昏花进入了老年健忘症患者的行列。

单从仁祥的外观来看还算是清爽之人，其实已经不能与过去同日而语了。每当我和他沟通不顺畅时，面对现实我只能含泪微笑，不敢去想像我们的未来，只怕有一天仁祥患上阿尔兹海默症，把我给忘了！

现在的仁祥像个老小孩，正常的时候能做些家务活，忽然之间就会近事遗忘；

如今老伴出门我会陪他，搀扶着他的手慢慢向前走，分开了也不敢离开视线；

每当和仁祥交流受阻时，我的嘴角就会苦涩地上扬，不知不觉就湿润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