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爷传奇（歇后语版三）

李明鹏

第三章 庄稼地里的“活财神”

在咱枫树村，丁四爷侍弄庄稼的本事，那是“老把式赶车——驾轻就熟”，比村里最年长的陈老爷子还懂土地的脾气。有回社员大会上，他站在老枫树下，手里攥着本自己钉的牛皮纸本子，嗓门亮得像敲铜锣：“大伙听我说，当干部要学管理学，工人要学技术，咱农民就得学植物学！别以为种地是‘睁眼瞎摸鱼——全凭运气’，稻子咋长、西瓜咋甜、野草咋除，这里头全是门道，摸清了门道，地里才能长出‘金疙瘩’！”

这话一出，有人点头有人笑：“四爷，植物学是啥？听着跟城里先生讲的课似的，咱庄稼人能懂？”他把本子往石墩上一拍，翻开里头的纸页，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草图，有水稻的根须、西瓜的花、茶树的叶子，还标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像蚂蚁排队似的：“这是我编的《丁氏植物学》，咱村的水稻、烟叶、辣椒，还有山上的茶树、果树，连田埂边的蒲公英、艾草、狗尾巴草，都编进去了！啥时候播种、咋施肥、咋防病虫害，都写得明明白白，跟‘老中医的药方子——对症对路’！”

后来他自掏腰包，托镇上的印刷厂印了几十本，用粗麻绳装订得整整齐齐，挨家挨户送：“这书咱村内部用，别外传，里头全是咱枫树村的‘土经验’，照着做，保准比往年多收粮！”村民们捧着书，跟捧着宝贝似的，有的还拿红布包着，藏在枕头底下，夜里就着油灯翻，连媳妇催睡觉都舍不得合上书。

丁四爷常说：“这《丁氏植物学》不是‘纸上谈兵——放空炮’，得跟地里的活儿掺在一块儿用。”就说冬天吧，别人都以为地里没啥活计，窝在家里烤火嗑瓜子，脚边的炭盆烧得“噼啪”响，丁四爷却扛着锄头往山上跑——他要照着书里写的“冬耕养根法”，给茶树、果树“松筋骨”。

那会儿他穿件洗得发灰的旧棉袄，领口磨出了毛边，袖口还打了个补丁，却裹得严实。走到茶树林里，他先蹲下来瞅土，用手指戳戳地面，指甲缝里都嵌了泥，嘴里念叨：“书里写着呢，这土冻得邦邦硬，跟块石头似的，得松松气，不然树根就像‘被捆住的驴——使不上劲’，来年春上咋发芽？”说着就抡起锄头，一锄下去，土块碎成小块，还特意把草根、碎石捡出来，扔到田埂边，“这些玩意儿占着地儿，来年开春树苗长起来，就成了‘拦路虎——挡道’，咱可不能给它添堵！”

有回我跟在他身后捡石子，冻得小手通红，揣在兜里暖半天还没知觉，忍不住问：“四爷，书里还写啥了？冬天树都冻得蔫了，跟睡死过去了似的，咋还折腾它们？”他直起腰，捶了捶后背，“咔嚓”响，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成一团，像朵小云彩，笑着翻出书里的一页：“你瞅，这写着‘冬耕一碗油，春耕一把草’，树跟人一样，冬天得‘养精蓄锐’，就像你娘冬天给你缝厚棉袄，都是为了开春有劲儿。咱把土整好了，它们根能往深了扎，就像‘老母鸡孵蛋——攒着劲儿’，来年春上一发芽，保准比别家的壮实，这是老祖宗的理儿，也是书里的门道，错不了！”

到了春夏施肥的时节，丁四爷更成了村里的“活字典”。他把村民叫到田埂上，手里攥着三种肥料，旁边摆着《丁氏植物学》，像给娃子们上课似的：“书里写得清，这白花花的是氮肥，给青菜、水稻吃的，能让叶子长得‘油绿发亮——精神头足’，但可不能多放，不然就像‘娃子吃多了糖——虚胖’，风一吹就倒，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这灰扑扑的是磷肥，果树开花前得喂足，就像‘给姑娘描眉——添彩’，花谢了才能挂住果，不然开再多花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还有这钾肥，是庄稼的‘硬骨头’，撒在玉米地里，茎秆能长得比碗口粗，台风来了都‘稳如泰山——晃不动’，秋收时玉米棒子能压弯腰！”

有年夏天，村里的稻田突然出了岔子——稻叶上长了黄斑，像生了癣似的，一片片往下枯，风一吹就飘，跟碎纸似的。村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找了镇上的农技员来，那人戴个眼镜，蹲在田里瞅了半天，摇头晃脑说：“没救了，稻瘟病晚期，拔了重种吧！”

丁四爷听说了，扛着锄头就下了田，裤脚挽到膝盖，腿上沾了泥也不管，还揣着本《丁氏植物学》，蹲在地里对照着瞅了半个时辰，连午饭都忘了吃，突然一拍大腿：“瞎咋呼啥！书里写着呢，这是‘叶瘟初期’，咱有土法子治！”他转身就往山上跑，照着书里画的草图，采了蒲公英、艾草，还有些叫“铁苋菜”的野草，绿油油的带着露水，回家跟石灰兑在一起，在大铁锅里熬得“咕嘟”响，熬出的药水黑乎乎的，闻着一股草药味，呛得人直打喷嚏。

张婶凑过来瞅了瞅，皱着眉劝：“四爷，这法子能行吗？别是‘病急乱投医——瞎折腾’，到时候稻子没救成，还白费力气！”他却胸有成竹，翻到书里“稻瘟防治”那一页：“放心，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书里记着的——经过事的’！我太爷爷那会儿，村里稻田也闹过这病，就是用这法子治好的。咱这稻子就像‘受了风寒的娃——得用土郎中的药’，保管管用！”

接下来三天，他背着药桶在田里喷药，天天天不亮就去，露水打湿了衣裳，贴在背上凉飕飕的，太阳落山才回来，衣服被汗水浸透了好几回，紧贴在背上像块膏药，一扯就疼。有回我跟着去送水，见他额头上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往稻叶上滴，问他累不累，他咧嘴一笑：“不累！书里说了，‘一分药三分功’，等稻子好了，咱秋收能多打两袋米，比啥都强！”

没过几天，那些发黄的稻叶还真慢慢转绿了，挺挺地立了起来，跟打了胜仗的小兵似的，精神头足得很。村民们都服了，围着他问这问那，他笑着翻书：“没啥窍门，就是‘对症下药——找对路子’。种地跟做人一样，得懂它的脾气，不能‘蛮干硬来——白费力气’，你对它好，它才会给你好收成，书里的门道，就是教咱咋对庄稼好！”

丁四爷在庄稼地里的“鬼点子”，大多从《丁氏植物学》里来，最让人佩服的，是他种西瓜的法子。以前咱村种西瓜，总长得“歪瓜裂枣——不成器”，要么小得像拳头，啃一口没肉；要么甜劲儿不够，咬一口跟啃黄瓜似的，淡得没味。丁四爷翻着书琢磨了半个月，说要搞“人工授粉”，这话一出，村里的后生都笑他：“四爷，花自己不会授粉？蜜蜂蝴蝶不都能帮忙？你这是‘没事找事——瞎忙活’！”

他不恼，翻出《丁氏植物学》里西瓜花的草图：“你们瞅，这西瓜花分‘公母’，雄花没子房，雌花才有，蜜蜂蝴蝶采蜜的时候，说不定就漏了几朵，人工授粉结的瓜，才‘又大又甜——赛蜜糖’。书里写着呢，‘人工授粉坐果率高三成’，咱得照着做！”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钻进瓜田，手里拿支毛笔，笔杆都磨得发亮，像“给花姑娘描眉——细致得很”。他专挑刚开的雄花，花瓣还带着露水，用毛笔轻轻蘸蘸花粉，再小心翼翼地往雌花上涂，嘴里还跟瓜花说话：“乖，好好受粉，秋天给你结个大胖娃，让娃子们解解馋，别辜负了书里的门道！”

我蹲在田埂上看，蹲得腿都麻了，脚后跟疼得要命，忍不住问：“四爷，这费劲的活儿，真能结大西瓜？”他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汗珠子滴在地上，砸出个小坑：“娃子，书里的话错不了！这西瓜花就像‘害羞的大姑娘——等着人牵线’，咱帮它一把，它就给咱长好瓜。你等着瞧，今年夏天让你吃够，吃到不想吃！”

还真让他说中了。那年夏天，咱村的西瓜长得比篮球还大，皮儿薄得一掐就破，瓤儿红得像胭脂，咬一口甜水顺着嘴角流，滴在衣服上都黏糊糊的。村里娃子们天天围着瓜田转，眼睛瞪得溜圆，跟饿狼似的，盼着四爷摘瓜。有回摘了个最大的，足有二十斤重，几个人才抬得动，切开后甜得齁人，我吃了两块就牙酸，丁四爷笑着拍了拍《丁氏植物学》：“咋样？没骗你们吧？这就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书里的门道，加上咱的力气，才能长出这么好的瓜，半点都糊弄不得！”

本以为这西瓜就是顶好了，没想到还有更绝的——有天夜里下暴雨，刮大风，村里好多人家的瓜棚都被吹塌了，西瓜滚得满地都是，有的还摔裂了，张婶看着自家的瓜地，哭得直拍大腿：“这可咋整啊！一年的指望全没了！”

大伙儿都以为丁四爷的瓜田也遭殃了，第二天一早跑去看，却惊得说不出话——他的瓜棚不仅没塌，西瓜还好好地挂在藤上，一个都没掉。原来他早照着《丁氏植物学》里“灾害预防”那章做了准备，前几天就给瓜棚加了木柱子，还在瓜田里挖了排水沟，西瓜藤也用绳子轻轻绑在架子上，跟“给娃子系安全带似的——稳妥得很”。

张婶又佩服又惭愧，说：“四爷，还是你有心眼，咱咋就忘了书里的话呢？”丁四爷叹口气，蹲下来帮张婶捡摔裂的西瓜，手里还攥着那本皱巴巴的书：“种地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天气预报说有暴雨，咱就得照着书里的法子提前做准备，不能‘等着天上掉馅饼——守株待兔’。这书不是摆着看的，是用来救命、用来致富的，你把它当回事，它才给你长脸！”

后来村里人都照着《丁氏植物学》种庄稼，烟叶长得又大又厚，烤出来油光锃亮，卖的价钱比往年高了不少；辣椒红得像小灯笼，一串串挂在枝上，看着就喜人，晒成干辣椒能吃一整年；连田埂边的野草都派上了用场，照着书里的法子采来熬药，既能治庄稼的病，还能给牲口当饲料，一举两得。

那年卖烟叶、辣椒，家家户户都赚了不少钱，有人还买了新的锄头、镰刀，干活更有劲了。村民们捧着《丁氏植物学》，都说：“丁四爷就是咱村的‘活财神’，这书就是咱的‘致富经’，有他在，有这书在，咱的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越过越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