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行记(之三)运河水泊边的晨与暮:东平湖渔民的“老韧”与“新活”

章鱼哥

<p class="ql-block">运河水泊边的晨与暮:东平湖渔民的“老韧”与“新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东平湖的晨雾还没散透,码头上的风已经带着湖水的凉。80岁的大妈攥着保温饭盒,目光黏在远处的湖面——那里,她儿子儿媳的渔船,正载着一夜的星光与辛劳,往岸边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片湖,藏着太多身份。是八百里水泊梁山的余脉,是京杭运河牵起的水脉,更是世代渔民赖以为生的根脉。傍晚时分的船队还在脑海里:几艘渔船排着队往湖心去,船桨划开夕阳碎金般的波光,渔网在船尾晃悠,像是在预告一夜的期待;而另一头,归船的剪影浸在暮色里,船舷沾着的水珠子滴落在码头石上,溅起的都是日子的细碎声响。可比起这些远景,清晨码头上的这抹身影,才是东平湖最鲜活的注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大妈的脚步跟着湖面的船影挪,手指把饭盒的带子攥了又攥。终于,马达声近了,渔船靠岸时撞出轻微的声响,儿子跳下来的第一句话是“今个儿鱼不多”。大妈没多问,先把热饭递过去,看着小两口蹲在船边卸鱼——几条不算大的湖鱼躺在竹筐里,鳞片还闪着光,却没了前些日子“一早晨卖五千多”的热闹劲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正说着,渔政船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工作人员登岸询问,怕有人私带游客下湖,语气里是对这片湖水的严管与珍视。水是清了,岸边的草也绿了,可老渔民心里有本明账:一夜的油钱、损耗,再看看竹筐里的鱼,有时辛苦一整晚,挣的还不够填成本的窟窿。没多久,等在一旁的鱼贩凑过来,几条鱼过秤,三十多块钱递到小伙子手里,他接过钱时,指尖蹭过鱼筐边的水渍,没说话,只是把钱塞进了大妈手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是东平湖渔民的“个性”,也是运河人家的“共性”。码头上不止这一家人的故事:隔壁船的大叔正弯腰整理渔网,网眼上还挂着水草;穿蓝色外套的大嫂蹲在石阶上择菜,时不时和路过的渔民搭话,说的都是“今个儿鱼情”“明儿风向”;就连不远处架着手机直播的姑娘,也是这码头新添的“日常”——她举着镜头对准卸鱼的场景,声音清亮:“家人们看,刚从湖里捞的新鲜鱼,现称现卖,要的赶紧下单!”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也映在旁边游客的镜头里——如今的东平湖,路修得平整,绿化也齐整,来打卡的人多了,有人拍湖景,有人看卖鱼,不经意间,就成了码头生活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大妈把卖鱼的钱叠好,塞进贴身的口袋,又帮着儿媳把空竹筐搬上船。风渐渐暖了,晨雾散了,湖面露出清亮的底色。她抬头望了望天,说“刚开湖鱼多的时候,钱攥在手里都发烫”,又低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事,明儿再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就是东平湖的日子:有渔政严管下“付出难敌成本”的无奈,有鱼贩压价时的沉默,也有直播卖鱼的新鲜、游客驻足的热闹;有这一家人“盼归-送食-卖鱼”的烟火细节,也有所有运河人家共有的坚韧——湖水清了是底色,日子要过好是念想,老行当里藏着不服输的韧,新活法里透着往前闯的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码头的石缝里,还留着昨夜的水渍;湖心的渔船,又开始准备新一次的出航。东平湖的晨与暮,从来不是静止的风景,是渔民们用双手织就的生活,是运河水脉里流淌的、最踏实的人间。</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