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之魂，尽在一湾碧水间

寒鸦

　　挪威峡湾记：水与石的咏叹 之二

晨雾还悬在松恩峡湾的眉梢，渡轮已切开镜面般的蓝。两岸的山是沉默的巨人，把千年积雪别在峰顶，

　　岩层如被时光揉皱的深色丝绒，垂落至水面时，又被浪花吻出细碎的白。偶有红顶木屋嵌在山坳，像孩童随手撒下的糖果，衬得那片青灰岩壁愈发沉静。

　　转过一道山弯，哈当厄尔峡湾的温柔便漫了过来。果树沿着坡地铺成绿毯，若逢春夏，苹果花与樱桃花粉白一片，风里都裹着甜香。

　　这里的水更缓，像被拉长的月光，倒映着岸边的针叶林——云杉与冷杉的轮廓在水中轻晃，分不清是树在生长，还是水在呼吸。

　　忽然听见水声撞碎空气。沃尔令斯瀑布从百余米高的悬崖跃下，起初是一条银线，继而散作千丝万缕，被山风揉成雾，沾在脸上，带着清冽的凉。

　　阳光穿过水雾时，会抖落一道彩虹，落在谷底的溪流里，随波漂远。

　　最妙是乘峡湾小火车穿行山间。铁轨依山势蜿蜒，时而钻进漆黑的隧道，耳边只剩车轮与铁轨的合奏；时而冲出洞外，眼前豁然开朗——整片峡湾铺展如画卷，

　　渡轮成了水面的白点，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人们都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只有相机快门声，轻轻叩击着山水的心跳。

　　暮色降临时，峡湾渐渐暗了下来。山影融成浓墨，水面却还映着最后一点天光，像撒了把碎银。

　　风从北极圈的方向吹来，带着海水的咸与松针的香，仿佛在诉说着冰川与海浪亿万年的相拥。这里没有喧嚣，只有水与石的低语，在每一道峡湾的褶皱里，写满岁月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