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扎进呼伦贝尔

楊晓群

都说呼伦贝尔大草原最美的季节在盛夏，宛若梦境，稍纵即逝。幸运的是，我们恰好在这时来到了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当我提笔写下标题的此刻，我奇怪依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状态在十天前初次走进呼伦贝尔大草原时出现过一次。怪不得同行的爱华大姐在告别草原时发出了由衷的感叹：这是一次来了便不想离去的旅行！ 是啊，我们这些人走过祖国许多山山水水，但比起草原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庐山虽美，看不到草原上这天地相偎的胸怀；峨眉虽秀，看不到草原上这天地相接的尽头；泰山虽齐，找不到草原上原始的静谧；大海深奥，却没有草原那千里碧透……。大地在这里尽情的伸展着，平整的草地无边无际的占满了极目所及的地平线…… 从杭州飞抵海拉尔，马上就有凉爽舒适的感觉，气温落差近8度左右：杭州此时的气温高达33度，而海拉尔的气温在28—26度之间。这就是说陡然间我们从夏季闪回春光明媚的春天，一时间心情就有一种别样的风采。 在我看来，比起气温，更大的落差自然来自视觉——当坐上旅游小巴，驶出海拉尔市，进入视野的便是一碧千里的大草原景致：大片大片金黄金黄的油菜花地，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针叶林，视野里只有纯净的蓝色、柔和的白色、生机盎然的绿色、光鲜亮丽的黄色，犹如人在草海中走心在画中游！ 　　一路上，爱华大姐的孙子、刚成为中学生的天天，大呼小叫，兴奋不已，是啊，被景色感染的岂止是孩子，大人们何尝不是如此！古人在这里放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草原的天比别处的天更可爱，空气是那么清鲜，天空是那么明朗，来到这里的人们，谁都要情不自禁地高歌一曲，歌唱梦中的草原，青春的摇篮。今天，我真的来到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呼伦贝尔我来了！ 晃荡的车中，跳跃的光斑，洁白的羊群，墨绿的草原，蔚蓝的天空，翱翔的飞鸟，绵延的群山……不知不觉间让我产生了极不真实的幻觉，一如置身于19世纪俄罗斯画家的风景画里。如果不是车窗紧闭，我疑心，伸手出去，就会沾满五彩斑斓的油彩。 车窗外的景致，其实只是刚刚拉开了这部华彩乐章的序幕，随后数日，无论我们在呼伦贝尔草原深处行走，还是去往满州里的路上，在巴布尔蒙古包、额尔古纳河驻足，都能感觉呼伦贝尔大草原在盛放，正呈现最丰盈的姿态。 也许人们在各自居住的城市都嫌单调和麻木，猛然看到呼伦贝尔草原人间天堂般的山水写意景色，一时不由目迷神驰，情难自禁。草原处处，随时可见举着长炮短枪，架起三脚架，在寻找角度捕捉镜头的人。 头顶上空时不时有大疆无人机在空中盘旋或者一掠而过，我们的那位准中学生天天，菜鸟级别的无人机操纵手，玩的尽兴时，似乎有些忘乎所以，居然在频频按动快门的瞬间，“大疆”无人机却悄然飞向草原深处，从天天眼前遽然消失了，急的满头大汗的天天只能望天哀叹，当然，一去不复返的只是爷爷奶奶的压岁钱而已，这是我们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 　　对于呼伦贝尔草原的美，人们已有各种各样的解读，有人认为，属于绝世的静。的确，呼伦贝尔的美，有一种遗世独立、天人合一的特质，仿佛滤去了种种尘世的喧嚣，最适宜作为童话的背景。 也许面对呼伦贝尔，你只需凝神屏息，哪怕是轻微的呼吸，也会打破远避人世的恬静。但我以为不独于此，呼伦贝尔草原还有一种动态的美。天空、草原、牛羊，以及点缀其间的针叶林、一片片金黄色的油菜花，这一切在你长久的凝视下，会蓦然如音符般的跳跃、律动和呼吸，仿佛正在上演一出气势磅礴的自然大合奏。 有时候，行进于呼伦贝尔的草原公路，我会油然生出一种冲动，想一头扎进草原深处，从此远遁世间，隐身于无边无际绿色的海洋里面。有位俄罗斯作家在其优美的《金蔷薇》中，曾如此形容西佰利亚森林的宁静：独坐森林中，即使过去一百年，你都不会遇见一个人。我想在呼伦贝尔也同样如此。 你深入草原深处，随意拣个针叶林里坐下，哪怕坐上一小会儿，恐怕也会尽享“百年孤独”。空旷的草原与点缀其间的针叶林紧紧相挨，相互依存，历经风雨雪霜，也共沐丽日艳阳。 七月燃烧的季节过后，大片的墨绿会变成大片枯黄，草原走完生命的一个年轮和历程。然而，即使成为残骸，成为泥土，也不会被谁清除，仍旧安睡在草原深处，安睡在蓝天、白云这些昔日同伴的呼吸和庇护之下。 草原中到处弥漫着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谐。草原的夜晚宁静安详，天地都溶入一片墨色，和着草叶与花朵的清香，慢慢在空中飘散。躺在草原上的蒙古包里仰望漫无边际的星空，一轮弯月，挂在星河的边缘，星星们一闪一闪好像灯光下的钻石。 “草原夜色美，九天明月总相随，晚风轻拂绿色的梦啊，未举金杯人已醉，晚风唱着甜蜜的歌啊”！ 　　清晨，刚刚醒来，一看表才凌晨四点，草原上的天早已大亮，拉开蒙古包的帘子，赫然看见这样和谐的画面：白色毡房飘着炊烟，苍鹰在天穹中寻望，成群的牛羊唤醒了草原，褐色的骏马给草原长上了翅膀，在天上肆意飞翔。 微风中，阳光下，青草和花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使人心旷神怡，风情种种：天蓝得出奇，云淡得可爱，一望无垠绿茵碧玉般镶嵌在大地之上。 离帐篷不远的草原上，散布着一群群牛和羊，它们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风雨，若无其事地啃食青草。几头小牛不知为何事那般开心，高高地竖着尾巴在绿草之间奔跑撒欢。 远方，一弯山泉在草地上弯弯曲曲，轻拂着广袤而空旷的草原缓缓流向远方。碧水的曲曲环环的自然流向形成了一道道极美的曲线。我的眼前浮现出牧羊姑娘骑着紫红色的骏马，亮喉高歌，深情赞美美好的生活： …… 呼伦贝尔大草原， 白云朵朵飘在我心间。 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的心爱在河湾， 额尔古纳河穿过大草原。 草原母亲我爱你， 深深地河水深深地祝愿。 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的心爱、 我的思恋……